走在山谷中,我不自觉地回想起当初受困于此的场景,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九黎族的箭阵给我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我伸出手来,触摸着悬崖的石壁,此时此景,和当初是何其的相似。
那时我无牵无挂,没有任何的顾虑,而现在我已贵为一族之王,却不能一走了之,因为我不可能抛下项猛、伍英儿这些人不管。
“唉!”我轻轻叹了口气,地位越高,权势越大,所要顾虑的事情也就越多。
跟随在我身后的众人听闻我的叹息,互相看了看,伍英儿上前轻声安慰道:“大王不用担心,峡谷狭窄,吴越骑兵根本冲不近来,何况用不了多久,各军就会得到消息,都会赶过来救援大王的。”
我含笑摇了摇头,说道:“东方元霸是不会让我们轻易脱困的,他更不会轻易放弃这个能杀掉我的大好机会。”我可没有伍英儿那么乐观,东方元霸不仅修为高深莫测,更是个善于统兵打仗的奇才,己方大军与他做正面交锋,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我话音刚落,谷口那边急匆匆跑过来一名侍卫,到了我近前,插手施礼,面露急色地说道:“大王,敌军又开始发动进攻了,不过……这次进攻的是九黎士卒!”
“哦?”我暗道一声好快,九黎士卒身着钢甲,又都是步行,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赶到了,看来东方元霸麾下的西边军和九黎族直属军确实不太一样。
我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说着话,我看了看左右,轻松的一笑,说道:“敌军又找上门来了,诸位随我迎战!”
“是!”
伍英儿等人齐齐跟随我,快速向谷口而去。
当我回到己方阵营时,峡谷外的九黎士卒已经开始发动进攻。只见无数的人列着整齐的方阵,一步步的向白苗士卒这边逼压过来。我眯了眯眼睛,侧头说道:“节省箭支,等敌人接近后再放箭!”
我这边是受困于死地,毫无后援可言,一切都得精打细算,而九黎的后援充足,没有任何的顾虑,当九黎的先头士卒距离石墙还有百步的时候,箭阵就来了。随着一阵弓弦弹动的嘭嘭声,无数的箭矢由九黎阵营中飞射出来。
白苗士卒第一时间全部卧倒,以石墙以屏障,躲避九黎的箭阵。
叮叮当当!箭矢击打着石墙,劈啪作响,火星四溅。九黎的箭阵仿佛没有休止似的,一轮接着一轮,连绵不绝,在箭支连续不断的撞击下,原来已垒得结实的石块都开始松动,不少巨石已滚落下来。
就在九黎士卒已推进到不足五十步的时候,我突然大喊道:“放箭!”
随着我的话音,趴在地上的白苗士卒纷纷站立起来,抬弓回射。
五十步的距离太近了,即便九黎士卒的钢盔钢甲再坚硬,也抵御不住如此近的劲射。白苗士卒只一轮箭射,走到前面的九黎士卒就成了刺猬,浑身上下插满雕翎,惨叫着扑倒在地。九黎方面反应也快,士卒们纷纷放下弓箭,支起盾牌,以盾阵来抵挡白苗的箭阵。
在全军行进的过程中,盾阵当然不可能是铁板一块,不时有箭矢穿过盾牌之间的缝隙,射到九黎士卒的身上,不过中箭的士卒毕竟是少数,其整体阵营还是在不断的推进。五十步的距离,只是眨眼工夫的事,很快,九黎士卒就已逼到石墙前。
这面石墙是白苗士卒唯一的屏障,如果被九黎士卒推倒,或被九黎士卒翻过来,白苗士卒就只能退到山谷内,在那么空旷的地带,只两千多人的白苗士卒恐怕眨眼工夫就能被十万之众的九黎士卒吞掉。
见九黎士卒已到近前,十数名白苗士卒跳到石墙上,手持战刀,对下面的九黎士卒又砍又刺。居高临下的砍杀,势大力沉,数十名九黎士卒被战刀劈开脑袋,扑倒在地,不过后面还有更多的九黎士卒嘶喊着杀上前来,对准石墙上的白苗士卒连续猛刺。
这时候,双方展开了近身的肉搏战。只见石墙外的九黎士卒人头涌涌,如蚂蚁一般,死了一排,立刻又填补一排,而石墙上的白苗士卒在砍杀敌人的同时,也不时被九黎士卒刺死刺伤,惨叫着跌落下来。更要命的是,九黎士卒中混有许多的神射手,他们对白苗士卒的威胁太大了,不少白苗士卒都是被人群中突然飞来的冷箭命中要害,当场毙命。
我见状,立刻让麾下的士卒重新穿上重甲,由众人合力托起,架于石墙之上。重甲骑兵原本是要骑马作战的,现在倒是被我灵活使用,安置在石墙上,如此一来,即可以防敌人的冷箭,也可以防近距离的刺杀。
这一招果然奏效,随着重甲骑兵上了石墙,九黎士卒中的神射手立刻失去了威胁,他们射出去的箭支钉在重甲骑兵的三层厚铠上,连第一层都射不透,随着叮当的脆响声,箭矢纷纷折断落地。
重甲骑兵皆为身体健壮之士,手持长枪,由上而下的猛刺,往往能一枪刺穿两名九黎士卒,一时间,石墙前的九黎士卒惨叫声不断,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扑倒在地。
见己方士气已起,而敌军士气渐弱,我暗道一声好机会。我施展咫尺天涯,从石墙内直接闪到墙外,拖着黑色的钢刀,冲入九黎阵营之内,只是挥刀之间,便有三名九黎士卒扑到在地,与此同时,我大喊道:“兄弟们,随我杀——”
己方的大王都已经冲杀出去了,下面的士卒们哪里还会有畏惧之意?伍英儿、项家兄弟、程山铭等将率领白苗士卒,纷纷翻过石墙,扑向九黎的阵营。
九黎士卒万万没有想到只这么点人的白苗士卒竟还敢反杀出来,九黎士卒被打个措手不及,前面的士卒根本抵挡不住,成批成片的被白苗士卒砍翻在地,后面的九黎士卒看的真切,心生寒意,不敢再战,纷纷转身向后跑。
他们想往回撤,可是再后面的九黎士卒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情况,还在继续前压,结果这一退一进撞到一起,使九黎的阵营更乱了。狭长的峡谷内,有接近两万的九黎士卒处于其中,此时前后脱节,互相冲突、拥挤、践踏,已乱成一团。
如此一来,更是给白苗士卒的冲杀创造出便利条件,人们无不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勇杀敌,疯狂地劈砍着眼前的敌人,两千人对两万人的战斗,场面上却形成了一边倒的局势,两万人被两千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甚至在战场上都看不到战斗,只剩下单方面的屠杀。
到了这个时候,处于峡谷外观战的东方元霸已然看不下去了,传令麾下,鸣金收兵。等这支九黎军好不容易从峡谷内撤退出来,东方元霸当即令人把领兵的战将捆绑起来,等候发落,而后他又另选一将,命其再带着两万将士,入峡谷全歼白苗士卒,擒拿白苗王。
九黎士卒的进攻没有间歇,前一波的兵力刚刚撤退出来,后一波的进攻又展开了。
白苗士卒这边依旧是故伎重演,又把重甲骑兵架到石墙上,以重甲骑兵做为拒敌的主力,其他人在石墙后配合攻击。
不过这一次我也留了心眼,把麾下的两千将士分成三波,一波上阵,两波在后面休息,等上阵作战的将士们累了,再选另外一波做替换。
九黎士卒的第二波进攻比第一波要凶狠的多,士卒们的冲锋也更加拼命,几乎是不顾生死的向前冲杀。这时候,我只能再次上阵,挥舞着钢刀劈砍周围无穷无尽的敌人,以减轻己方士卒们的负担。
我记不清楚自己已杀掉多少九黎士卒,周围的尸体一层叠着一层,摞起好高,到最后,我的神智和身体都已经杀的麻木,只是机械性的挥动钢刀。
战场上的战斗打到白热化的程度,双方将士皆拼死作战,这时候,白苗士卒的重甲骑兵们再次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
重甲骑兵站于石墙之上,如同一面钢铁墙壁,无论九黎士卒怎么冲杀,硬是无法冲开一丁点的缺口,而且九黎士卒是扑上来一批被刺倒一批。
不过明知道上前是死,九黎士卒仍仿佛飞蛾扑火一般,毫无畏惧的疯狂冲杀,石墙前的地面上横七竖八都是九黎士卒的尸体,残肢断臂以及武器和盔甲散落满地,鲜血在地面上汇聚成小河,汩汩流淌着,整条峡谷充满了死亡的气息和浓重的血腥味。
战斗打到这种程度,双方都在咬牙强挺着,现在比拼的已不再是战力,而是斗志,无论哪一方出现稍微的松懈,迎接他的将是失败和死亡。
两千的白苗士卒分成三波,轮流上阵,随着时间的推移,三波人员已经替换了三轮,可是九黎士卒仍没有撤退的迹象,此时白苗士卒垒起来的石墙已形同虚设,因为九黎士卒的尸体已摞的和石墙一般高。
后面的九黎士卒向前冲杀,只需踩着同伴的尸体就可以直接上到石墙上,但即便如此,九黎士卒还是难以跨越雷池半步,被重甲骑兵们死死抵在外面。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疲惫不堪又伤亡惨重的九黎士卒终于坚持不住,全军撤出峡谷,留下了堆积如山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