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疑惑地看着他,疑问道:“她不是被我关在房里了吗?”
张笑面无表情地说道:“侍卫看不住殷婉公主。”
一听这话,我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殷婉未学过武道,又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侍卫怎么可能看不住她?不过暗剑向来严谨,若是无凭无据也绝不会乱说。
我沉吟了片刻,问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张笑回答道:“属下不知殷婉公主从哪里弄来的一种奇异的药粉,撒在人身上会奇痒无比,只有洗过澡后方能止痒,看守殷婉公主院落的侍卫就是被她用这种东西赶跑的。”
在我的王府,侍卫是明面上的一张保护网,而暗剑则是隐藏于暗处的一张保护网,王府的一切动静几乎都瞒不过暗剑的耳目。
听着张笑的讲述,我的眉头越皱越深,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多花样?!又是从哪搞来的这些千奇百怪的东西?等张笑说完,我没好气地问道:“她现在在哪?”
“已经回公主自己的房间了。”
我不再多问,气汹汹的转身向殷婉的院子而去。
这时候,我感觉自己的手又开始痒了,心里又生出痛打殷婉屁股的想法。
柴房那边闹的鸡飞狗跳,而殷婉这里却异常安静,守在院外的侍卫们一各个盔歪甲斜,衣杉不整,脸色难看。
见大王过来了,侍卫们急忙整理衣甲,然后齐齐跪地施礼。
我沉着脸,问道:“殷婉在里面吗?”
“是……是的,大王!”为首的一名侍卫长颤声答道。
“刚才她有出去吗?”我随口追问一句。
“属下……属下不知道……”见我犀利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他吓的激灵灵打个冷战,脑袋垂的快要埋进双膝之见,大气都不敢喘。
见状,我心里明白了大概,看来张笑所言不假。我走进院内,进入正房,同时厉声喝问道:“殷婉在哪?”
伺候殷婉的丫鬟们见我怒气汹汹的冲进来,吓的纷纷跪地,其中有人颤声回答道:“在……在卧房……”
我穿过人群,推开房门,走进殷婉的卧房。
举目一瞧,殷婉的确在,此时正坐在床上一本正经的绣着东西。
我握了握拳头,走上前去,没等开口说话,先是一把将殷婉绣的白绸抢过来。
“啊——”
殷婉吓了惊叫出声,抬起头来,大眼汪汪,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见到她这副可怜又无辜的模样,我一时间还真有些心软,但转念一想殷婉的恶性,怒火又烧到脑门。这次她烧的是柴房,下次没准就得把整座王府都烧掉,若不教训她,恐怕等不到殷方到王城,把她接走,自己就无家可归了。
我冷声问道:“这次又是你做的吧?”
“什……什么?”殷婉眨眨眼睛,硬装出满脸的茫然。
“少跟我装糊涂!”我猛的弯下腰身,双手按在殷婉两侧的床铺上,脸相距不足三寸。我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敢说柴房起火和你无关?”
暗道一声完了,殷婉也知道这回自己把祸闯大了,看着我的脸,她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目光瞄到窗外,急忙说道:“今天天气真好,我们一起去外面走走吧!”说着话,她挪动想要下床。
我不说话,也不动,双臂没有任何要让开的意思,同时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她。
殷婉的两边被我的手臂夹住,前面又有我挡着,哪都去不了。
她脸上的无辜先是转变成气恼,随后又变得无助,然后又化为害怕,最后又转变回无辜、可怜的模样。
她小心翼翼地轻轻推了推我的胳膊,低声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啦……”
“不是故意的?”我气笑了,说道:“你要是故意的话,是不是整个王府都得被你烧掉?”
殷婉小声嘀咕道:“这本来就不能全怪我。”
我说道:“难道还怪我?”
殷婉低着头说道:“如果你不派人把我关起来,我就不会跑,如果我不跑就不会躲到柴房里,如果我不躲到柴房我就不会冷,也不会生火,更不会失控……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你的错……”说话时看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的话音也越来越低。
“你倒是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看着殷婉纤细又白皙嫩滑的脖子,我有掐折它的冲动。
殷婉顽劣归顽劣,但直觉很敏锐,感觉到我已气愤到了极点,她马上放低姿态,伸出双手把我的脖子抱住,并讨好的在我的脸上蹭来蹭去,小声说道:“我下次再不敢了嘛……”
我根本不吃她这套,身子向上一挺,争脱开殷婉的小手,语气依然冰冷,问道:“说吧,这回要我怎么罚你,打多少下屁股,五十下?还是一百下?”
殷婉回想起上次挨打时的情景,娇躯顿是一哆嗦,屁股也不自觉的隐隐作疼起来。
她默默地看着我,过了片刻,嘴角开始渐渐下弯,眼中蒙起一层水雾,我还未有所行动,她已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孩子式的放声大哭。
原本盛怒之下的我被她这么一哭又闹的没辙了,没好气地说道:“我还没打呢,你哭什么?!”
我不说话还好点,听闻我的话,殷婉哭声更大,边哭边断断续续、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和父王、王兄一样……整天都不理我……整天都不看我……只有我做坏事了才会出现……可是一来不是打我就是骂我……”
听着小丫头的控诉,或者说指责、埋怨,我心头一震,怒火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生出怜惜之情。
身为公主,可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那么令人羡慕,亲人们都在争权夺势,为了王位,斗的头破血流,谁会有多余的精力放在她的身上,在王宫里,想体会到冷漠,时时刻刻都可以,但若想体会到亲情,那则是一件奢侈的事。
殷婉的顽劣,也只不过是小孩子要引起大人们注意的恶作剧,或许可恶,或许让人觉得气愤,但她的本性并不是坏的。
看着哭的一塌糊涂、鼻涕眼泪流了满脸的殷婉,我的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突然之间,我似乎能理解殷婉的所作所为了。
“你……别哭了。”我缓缓坐到殷婉的身边,见她仍是哭个不停,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将她抱起,放到自己的腿上。
殷婉顺势扑进我的怀中,鼻涕泪眼都抹到我的胸襟上,不过我已毫不介意,反而将她抱紧,柔声说道:“以后,我不会再打骂你,如果觉得闷了,也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她的哭声止住,从我的怀中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可以吗?”
“恩!”我没有多说话,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殷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不过这回她没有再哭出声。
抱着哭成泪人的殷婉,我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位兄长、一位父亲……
这天殷婉烧了王府的柴房,非但没受到我的责罚,反而还让两人的关系得到彻底的改善。
静下心来,仔细观察殷婉,我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优点。
殷婉极为聪明,无论看书还是看图,皆能过目不忘。她还很懂得察言观色,对方是喜是怒,她总能在第一时间敏锐的觉察到。
得到了我的允许,殷婉几乎天天都围着我打转,只要在王府里,有我的地方总能看到殷婉娇小的身影。
我在观察她,她也在偷偷的观察着我。
原来白苗王并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可怕,也有温柔又体贴的一面,另外她还有个‘重大发现’,原来白苗王是吃软不吃硬,这些天来,她也有惹他生气的时候,但只要抱着他撒撒娇,白苗王便不忍再责骂她。
十日后,殷方抵达王城。
殷方的到来,在白苗族并未引起多大的轰动,但对皇廷而言是极具震撼性的。在天子逃到白苗族避难的情况下殷方肯亲自前来面圣,无疑是表明了自己的忠心,这一点让夏墟大受感动。
在殷方到达王城的当天,便受到夏墟的接见。
在夏墟面前,殷方义正言辞,一再申明自己对天子的忠心,并大加指责蚩俊抗旨不遵,心怀叵测,狼子野心。
这次会面,夏墟和殷方聊的非常开心,觉得殷方也是个自己可以倚重的王公之一。
等殷方别过夏墟,出了皇宫,立刻被等候在外面的白苗将士接到王府。
我有亲自出府迎接,殷婉也有跟随出来。
见面之后,我先是爽朗的大笑出声,说道:“殷兄,我可是等你多日了。”
“哈哈——”殷方也是一阵大笑,迎上前来,向我拱手作揖,说道:“王兄可不能怪我来的慢,是路途太远啊!”说着话,他目光一偏,看向站在我身边的殷婉,他含笑伸出手来,摸向她的头顶,问道:“又琴,这段时间在王兄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殷方和殷婉不仅是同父,也是同母,按理说两人的关系应该极为亲近才对,但殷婉表现出来的模样却很生疏,甚至是有些惧怕。看殷方的手伸过来,她下意识地往我的身后躲,同时轻轻地点下头。
见状,殷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对我苦笑道:“王兄,我的这个妹妹自小就调皮捣蛋惯了,如果有做错的地方,你可要多担待啊!”
我含笑点点头,因为有殷婉在场,我也不好多说什么,虽然我们两人的关系已有很大的改善,但我要把她送回青丘族的决定并未改变。
而且我在的观念中,两人根本就不适合成亲。殷婉的年岁太小,才十三岁,与我相差十好几岁,我感觉自己都差不多可以做她的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