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中央,几乎看不到我的身影,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西川将士,我已被淹没在西川军的人海中,不过场上的喊杀声和激战声却一直未停,战场的中心也不时有残肢断臂飞出,那都是被我的钢刀硬生生削掉的。
围攻我的人越来越多,进攻也越来越猛烈,我只是一个人,浑身是铁又能碾碎几根钉?我记不清楚自己杀掉多少敌兵敌将,体力开始不济。
我心里很清楚,敌军的数量太多,自己坚持不了多久。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在人群中硬着冲开一条血路,等快要接近到街边的时候,我以咫尺天涯闪进一间距离自己最近的院子,接着,片刻没有停歇,再次使出咫尺天涯,身形又再次闪到别处。
我连续施展咫尺天涯,从主街的战场上闪进房宅区里,又由房宅区闪回到锦阳的城墙上。回到城头,我已累的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坐到地上,依靠着箭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大王,你没受伤吧?”
几名暗剑人员快步迎了过来,蹲在我的左右,关切地问道。
这几人都是随我一齐出城的暗剑精锐,和我的情况差不多,也是被城外众多的敌军硬逼回城头的。我环视几人一眼,无力说话,只是略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缓了一会,那几名暗剑人员恢复些体力和劲气,随后再次闪到城下,与敌军交战。
他们前脚刚走,又有数名暗剑人员退回到城头,其中还包括程山铭。这几人,身上的战铠已破碎不堪,一各个都像血葫芦似的,满身血迹,分不清楚哪些是别人的哪些是他们自己的。程山铭简单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随后看到了我,他急忙快步走过去,说道:“大王!”
此时我总算缓恢复些力气,点点头,说道:“程山铭,再调些暗剑的兄弟过来,就像现在这样打,出城杀敌,累了就回城歇息!”
“是!大王!”程山铭应了一声,挥手叫来一名部下,令其赶快把己方的兄弟统统找过来。
我刚交代完,人还未从地上站起,身旁便探出一名大戎士卒的脑袋,这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顺着云梯爬到城头,本以为这里防御松懈,结果探出头一瞧,好嘛,箭垛后面蹲坐着一群身罩黑色战铠的武修。
“啊?”那大戎士卒惊叫出声,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程山铭已出手如电,一刀捅进大戎士卒的胸膛,而我则连头都未转,看也未看,信手一挥,弯刀划出一道寒光,先程山铭一步削掉敌兵的脑袋。
我深吸了几口气,站起身形,向程山铭招呼一声,身子一闪,人已经在城头上消失,又去到城外,与敌军做近身肉搏。
战斗由早晨一直打到中午,双方的交战始终保持着白热化的程度,川戎联军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可硬是无法攻占哪怕是一寸的城墙。战斗中,新军将士浴血奋战,拼死御敌,表现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战斗力。
另外,我和暗剑人员也起到极为关键的作用,大大牵制了城外的西川军,使西川军的箭阵始终处于混乱之中,对守城的新军威胁大减。
半天的时间过去,攻城战毫无进展,任放无奈地调回攻城的第一批队,同时派出第二批队继续攻城。这次,攻城的兵力也由十万增加为二十万。
下午的战斗,比上午更加惨烈,大戎军的强攻更犀利更凶狠,西川军的箭阵规模也更大更强。战斗期间,大戎军曾数次突破新军的防线,大批的兵力涌上城墙,但最后又都被白苗军疯狂的反扑重夺回去,双方你争我夺,杀的不可开交。
等天至傍晚之时,双方的死伤都已极为惨重,就连我都记不清楚自己共回城墙上歇息了几次。
在分出十万兵力的情况下,锦阳城竟然还如此难打,己方大军强攻一天毫无进展,反而损兵折将无数,这令任放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怀疑己方的情报是不是有误,白苗军根本没有分出十万的兵力。
天色越来越黑,攻城也变的越来越困难,最后,任放只能无奈的下令全军撤退,暂时停止攻城。
一整天的鏖战随着川戎联军的主动撤退而终于宣告结束,这让双方的将士们同是嘘了口气。
此战对白苗军而言艰苦异常,对川戎联军来说更不轻松,锦阳的城防远不如泗庸关,但白苗军表现出来的斗志和顽强,却令人又敬又恨又怕,尤其是白苗军中的暗剑武修们,依仗城墙外的众多房宅,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不仅造成川戎联军极大的伤亡,而且也大大牵制了攻城部队,使川戎联军的攻城战难以全力施展,总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撤兵回营后,川戎两军的众将齐聚中军帐,由于战斗打的不顺,大帐里的气氛也十分压抑,人们一各个垂着头,沉默无语。
任放没有坐下,背着手,在帅案后来回踱步。走了一会,他停下身,面无表情地说道:“诸位大人都说说吧,为何小小的锦阳能抵挡得住我数十万大军的强攻,而且里面的守军还不足十万人。”
是啊,锦阳城小,城防也差,白苗的兵力又不到十万,却能把己方的大军死死顶在城外,众将对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候,负责第一批队攻城的主将郑辽插手施礼,说道:“任帅,锦阳外城区的房宅是最大的问题所在。白苗军中有大批的暗剑武修,他们潜出锦阳,借助房宅做掩护,神出鬼没,突下杀手,令人防不胜防,我军将士不知有多少人死伤于暗剑武修的偷袭之下,这也让攻城的弟兄们产生后顾之忧,难以发挥出全力。”
对于郑辽的解释,攻城第二批队的主将典苍是深有体会,他大点其头,接道:“郑大人所言没错,白苗的暗剑武修确实是我军攻城时的巨大阻力,战斗中,他们四处偷袭我军将士,不停的制造混乱,我兵力虽众,但却常常在关键时刻后劲不足,原因皆在于此!”
两名攻城的主将,皆把攻城不利的原因总结在白苗族的暗剑武修身上,任放对此持有怀疑的态度。
据他所知,白苗族内的暗剑武修并不多,称得上高手的就更少了。而暗剑的总成员才三百来人而已,就算都在锦阳,又怎么可能破坏己方数十万大军的攻城?
见任放眉头微皱,身为西川将的郑辽立刻明白大帅未信自己的话。他忙又说道:“任帅,末将的四名佐将,其中有两位被白苗族的暗剑武修所杀,麾下的五位营队长,亦有两位是亡于暗剑武修之手,将领尚且如此,下面的兄弟们也就可想而知了。”
任放倒吸口凉气,第一攻城批队撤下来时,西川军方面有两名佐将和两名营队长阵亡,原来四人未死在攻城战中,竟然全部死于暗剑武修之手,这就太可怕了。任放挑起眉毛,凝视郑辽,疑道:“此话当真?”
郑辽正色说道:“任帅,末将绝无半句虚言!”
他话音刚落,另一边的典苍幽幽叹了口气,苦涩地说道:“末将麾下的战将们,也有数人是被暗剑武修所刺,其中重伤六将,阵亡三将。”
任放握紧拳头,两个攻城批队,皆因白苗的暗剑武修损失惨重,己方不能再放任不理了,必须得想办法清楚掉暗剑武修的威胁。他环视众人,问道:“列位大人,你们有什么办法可破暗剑武修?”
“这……”众将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怎么对付暗剑武修,人们一时间也想不出太好的主意。
见众人皆不答言,任放看向聂泽,问道:“聂帅,你的意思呢?”
聂泽老脸微微一红,摇头说道:“我并不了解暗剑武修,至于如何对付他们,一时间我也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聂泽是大戎军统帅,本就不是以武道见长,让他想出对付暗剑武修的办法,太强人所难了。
这时候,西川族大将伍瑞站起身形,冷笑一声,说道:“大帅,要对付暗剑武修也不难!”
“哦?”任放眼睛一亮,问道:“伍大人,你有何良策?”
伍瑞一笑,说道:“暗剑武修之所以难缠,皆因他们的身法太过诡异和玄妙,只要让暗剑武修施展不出身法,他们便只能任我军宰割!”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问题是如何才能让暗剑武修施展不出身法呢?伍瑞看出众人的疑问,他含笑说道:“身法怕什么?怕锁!只要我们能把暗剑武修控制住,他们的身法便无法施展。我军可先在城墙附近的房宅内外多布置陷阱,以绳索为主,只要暗剑武修出现,进入陷阱之内,被用绳索将其死死缠住,那么他们想跑也跑不掉了。”
原来如此!众将们纷纷点头,皆认为伍瑞这个主意甚好。白苗军能在房宅内外给己方设置陷阱,那己方为何不能反其道行之,给白苗军中的暗剑武修布置陷阱呢?
任放眨眨眼睛,沉思了片刻,抚掌说道:“伍大人所言甚是,列位大人意下如何?”
“我等也赞同伍大人的办法,设置陷阱,引白苗军中的暗剑武修上钩!”众将们齐声说道。
伍瑞又道:“光设置陷阱还不够,这军必须还得选出一批出类拔萃的武道高手,专门对付敌军的暗剑武修,如果只靠普通的兵卒,即使把对方锁住了,只怕对方也会在第一时间砍断绳子逃脱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