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染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落水的全过程,大致理出了头绪。她想理清思路,就到了拍摄场地旁的湖边,陆行川追了过来,她想和他保持距离就往后退了一点,也就是湖边。
再后来,顾琛和陆行川争执起来,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站在湖边的石头上了,那石头上还有青苔。
见两个人要动起手来,她就想上前劝说,于是……
嗯,大致就是这样了。
悲剧的是,安晓染是个不折不扣的旱鸭子。
“救命啊,救命……”咕噜咕噜咕噜:“救……”咕噜咕噜咕噜。
安晓染觉得自己像是和湖底有着多么亲密的关系似的,被一股无形的力道拼命地往下拽。她想学着平时看到的游泳教练那样踩水,可是越踩身体越下沉,还渐渐地往湖中心划去。
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起来,她的脑袋不断地在水上和水下晃悠,一口湖水灌进了她的喉咙,刹那间,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溺水了,她不会被淹死吧。
她的生活好像才刚刚开始,她还不想死啊。再说了,她死了妈妈怎么办,她还在病床上,还等着她的照顾呢。
想到妈妈,安晓染本能的求生欲望顿时成倍增长。她不能死,在妈妈的病没有得到救治之前,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手胡乱地抓着,好像抓到了什么,安晓染心中暗喜,用吃奶的力气拼命地抓住,然后帮助自己向上窜。
此时的安晓染还不知道,她抓着的不是石头,也不是水草,而是陆行川……
……
安晓染做了一场复杂而冗长的梦,在梦里,她梦到还在总统府的时候,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用餐。爸爸妈妈十分恩爱,她看着他们亲吻对方,甜美地笑了起来。
画风瞬间转换,她梦到自己坐在战家别墅前,陆行川就在别墅里,可他怎么也不出来见她。她几乎叫破了喉咙,管家可怜她,给了她一杯水。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行川不见我。”
她问向管家,得到的只有管家无奈地摇了摇头,作为回应。
她想不通,为什么他要丢下她不管,一声招呼都不打。
让她更加绝望的是,她没有家了,从今往后,她要和妈妈离开总统府,过上不确定的生活了。
“想要拿到女二号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昏暗的房间内,副导演贼兮兮地点燃一根香烟:“导演呢喜欢懂事乖巧的女孩子,你懂的。”
演艺圈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到处都是足以深陷其中的泥潭。没有经纪公司肯要她,她就自己出去找活。明明试镜导演说特别满意她的,只可惜,导演之下还有副导演,还有层层叠叠的领导。即便得到导演的青睐,也会因为一句‘她不想拍离开了’彻底丢掉一个好的角色。
“对不起,我只想拍戏。”
她站起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身后,几个男人丝毫不避讳她地奸笑了起来:“这妞是不错,就是不解风情,你之前说的那个叫啥来着?能睡几晚?”
“你的舞跳得不错,学过?”
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男人双臂交叠,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她低着头:“学过。”
“你知道暗夜是做什么的吗?以你的资质,完全可以自己去开一家舞蹈教室,或者去舞蹈教室里做老师,没有必要趟浑水。”
说完,男人转身要走。
安晓染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腕:“对不起,请您收下我吧。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这么缺钱?”
“我妈妈生病了。”
她走投无路了,医院天天都给她催款单,她被迫让医生给妈妈用最便宜的国产药,可是还是入不敷出,很快地,所有的积蓄就花光了。再找不到工作,她能不能活下去不要紧,妈妈也坚持不了了。
幽暗的灯光,映得那个男人的眼眸越发阴森恐怖。像是地狱的恶魔,让安晓染不禁瑟瑟发抖。
她当然知道暗夜是做什么的,她来的时候,还看到几个人手中拿着枪一样的东西。但凡有一点办法,她也不会来这种危险的地方,这一次,她说什么都要赚到钱。
“那就跳吧,工资日结。”
“什,什么?”
安晓染以为听错了,她找了无数家,都是月结的,而且听在那儿驻唱的业余乐队说,老板会自动把月结变成季度结算,能拖就拖。安晓染从来没想过要日结,她想着如果需要钱,就预支,然后再慢慢还这样的模式,没想到,老板竟然跟她提出了日结。
“怎么,不想干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不不不,我愿意!”
男人笑了一声,然后慢步离开了。从始至终,安晓染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容貌,但是她知道,他是一个好人。
“安晓染,我们又见面了。”
顾琛出现了,这个让他又害怕又不得不依赖的男人。她没有办法拒绝他的好,她觉得痛苦又迷茫。她逼迫自己,时刻注意彼此的关系,她只是他买来的女人,他为她做的一切,她都不能走心,那样,自己会痛苦,也不现实。
妈妈的病治好,她就会离开。
她会离开。
她一定能离开……
“安晓染!安晓染!你醒醒,快醒醒!”
朦胧之间,一声又一声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好像遥远到在天边,又仿佛近在身前。
安晓染想抓住,却怎么都抓不住。
那是顾琛的声音,是他的声音。
她这是在哪里,顾琛又在哪里,顾琛是来救她的吗?
……
“顾琛……顾琛……”
看着安晓染面色苍白,嘴里还念着他的名字,顾琛心疼极了。在湖边,医生救治她的时候,他看到她从口中呕出那么多脏兮兮的湖水。
还好时间不长,否则,那么多的水肯定是要没命的。
顾琛的眼圈红红的,一夜没睡的他,越发暴躁起来:“她什么时候能醒,为什么还不醒!你们是做什么的,就让病人这么昏迷下去吗?!”
博格在一旁劝说道:“好了顾琛,你别着急,医生们已经尽力了。安小姐溺水窒息,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你就让她多休息一下吧。我向你保证,这里的医生没有任何错误,安晓染也不会有事。”
博格一听到出事了,就立刻从家里赶过来,赶来时,安晓染已经进抢救室了。博格以特殊医疗顾问的身份进去,参与了抢救。
其实也不是抢救,就是输液,以及确保肺内无积水的治疗,然后就是观察生命体征了。这在医生的眼中是个非常简单的救治,可安晓染在顾琛的心中地位不同,被顾琛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还把他弄的一夜没睡。
“我就在这里,等她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