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死死地抓住食盒,就怕被接二连三的刺激吓着了,要是把手里的东西摔坏的话,这位主子是会杀人的。
他试探地问了一句:“雯姑娘说过不喜欢红衣吗?奴才一直在旁边伺候着,没听见她说过。”
“她是没有明说,但是本公子又不瞎,怎么会看不懂她眼里的意思?”谭弈之拢了拢那身严谨的衣袍,作蹙眉状。“本公子穿这衣
服是不是很怪异?”
向来喜欢穿红衣的谭弈之从懂事起就不爱别的颜色,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穿其他颜色的衣服,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小厮明白谭弈之在别扭什么。他伺候了谭弈之多年,也觉得挺别扭的。然而这样的老实话可不能说,要不然这位喜怒无常的三
少爷非得发飙不可。小厮堆起讨好的笑容,一幅仰慕的表情:“公子这身打扮真是好看极了。公子天人之姿,便是穿着粗布麻衣
那也是极好看的人儿。传说中天神下凡也不过如此。”
谭弈之被小厮的眼神恶心的不行。他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目光锐利:“收起你的眼神,忒恶心。”
小厮见谭弈之转身就走,连忙小跑着跟上去。他在心里委屈地嘀咕:少爷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一香阁内。裴烨守在柜台上,裴玉灵和裴玉茵在旁边招呼那些客人。客人们挑好之后就找裴烨结账。
姐弟三人挑起了一香阁的大梁,而后院里的其他人却守着躺在床上的裴玉雯。
裴玉雯迟迟没有醒过来。为了照顾她,他们还把林俊华和舒老接到店里来。为了让舒老住得舒服,其他人打地铺,让舒老单独
住一个房间。
本来李氏的意思是把裴玉雯送到村里去治疗,家里的房间多,大家不用挤在一起。然而村里没有药房,抓药有些不方便。在这
里的话,只要舒老开了药方,他们马上就能拿去药铺抓药。
舒老取出银针,将银针收好。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舒老摸着灰须,打量着昏迷中的裴玉雯:“这丫头的身体没有大碍。高烧退了,其他方面一切正常。奇怪啊!怎么就是醒不过来
?”
“神医,你能治好华儿的腿,说明你的医术是天底下最好的。”李氏目光急切。“你一定能治好大丫头的。”
这几日李氏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裴玉雯,与林氏和小林氏轮流守夜。几个孩子要照顾店里,李氏和花氏不让他们插手裴玉雯的事
情,只让他们专心做生意。毕竟裴玉雯一日不醒过来,他们还需要银子看诊,可不能就这样断了财源。
舒老毫不谦虚地点头:“不错。如果连我都治不好,天底下就没有人能够治得好她。她的身体没有大碍,那就是心病了。最近是
不是发生了什么刺激她的事情?”
众人想到她昏迷时呼唤的‘爹’‘哥哥’,又是一阵伤感的抹泪。他们把她这些日子的异样告诉了舒老。
“不对啊!这丫头瞧着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如果这些日子一直在故作坚强,没有道理不露破绽,反而现在让你们瞧出端倪。这
病来得蹊跷。没有别的事情?”
舒老想着裴玉雯这些日子的表现。这丫头是裴家里最有意思的。她的心胸比起普通人来说宽广多了。裴家的男丁死了那么久,
她既然能够迈过那道坎,不应该现在才旧疾复发。
“没有。我们家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现在开店赚钱,大家的日子过得有多好,哪有什么事情能够刺激到她?”
李氏摇头。
舒老满是狰狞伤疤的老脸因为苦恼的表情显得更加的狰狞可怕。他想了许久也想不明白。
“要是像现在这样一直昏迷不醒,时间长了,说不定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舒老喟叹。
“神医,我们现在实在想不出什么法子,一切就拜托给你了。”林氏抹着泪,哭得梨花带雨的。
小林氏紧紧地拉着林氏的手:“娘,小姑子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小姑子如此聪慧,必是受天上诸神眷顾的。”
“我已经没了轩儿,要是再没有了雯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林氏趴在小林氏的肩头上,伤心地大哭一场。
舒老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吼了一声。
“哭什么哭?还没死呢,现在哭丧早了点。出去出去,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影响老头子做事。”
“姑姑,舒老治病喜欢安静,要不然上次也不会不让你们看望着我了。别哭了,免得影响舒老的诊治。”
林俊华见舒老生气,了解他性情的他温和地安抚住了林氏。
其他人已经被舒老的咒骂声吓住了,一个个不敢说话。
房间里恢复寂静,只能听见大家的呼吸声。
“奶奶,对面酒楼的三少爷说是想要探望大姐。”裴玉茵柔和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这时候,舒老的动作停顿下来。他仿佛想明白了什么,蹙眉满是不悦地说道:“这丫头存了死志。她要是自己不想活,神仙也救
不了她。她根本就是自己不想醒过来。一切的根源还是她自己。”
李氏哪里顾得上回复裴玉茵的话,听了舒老说的差点昏厥过去。她拉着裴玉雯的手掌,老泪纵横。
“大丫头,你看看奶奶。奶奶年纪大了,经受不起了。你真的要让奶奶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那悲痛的声音不仅让身边的亲人们动容,连刚进门的谭弈之和向来冷心冷情的舒老都有些酸涩。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裴玉茵见李氏等人顾不上她那里,正想出去回绝了谭弈之,不曾想看见他大摇大摆走进来。
谭弈之不顾裴玉茵的阻拦,推门走了进去。在众人看向他的时候,他淡眸一笑:“我来看看裴姑娘。”
“多谢谭公子。只是我们家乱得很,没有办法招呼公子。公子可否改日再来?”
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李氏还维持着待客之道,也算是个有礼的老太太了。
“刚才无意间听见你们说的话。既然裴姑娘是心病,她的解药就是各位了。俗话说心病还需心药医。对她来说,各位就是她的心
药。她最在乎什么?只有你们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