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华天城中最为繁华的街道,各式各样的店铺小吃从这头延伸到那头,路边摆摊吆喝的小贩,路上的行人,颇有一种人山人海的盛世之感。
在街道上,有一名身披破烂黑色斗篷,衣衫褴褛的少年在这人群之中四处游走着,个子不高身形有些瘦弱的他,像泥鳅般从人缝中穿过。
少年时不时地抬头向四周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人,但当我们仔细看他眼神的时候,却有一种猎人寻找猎物的既视感。
这时,迎面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挺着一个大肚子,像是怀孕七八个月一样,只可惜他是一个男的,脸上横肉纵生,每走一步都会不住地抖动着。
他那粗壮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纯金项链,身上裹着华贵的衣袍,十指都带着玛瑙玉戒,他这一身行头的花销足以让百户人家吃喝一辈子了。
当这个胖子出现在少年眼中时,少年的眼神突然变得格外锐利,就像那看到猎物的猎人。
少年名为王梵,十五岁,是名职业小偷。但凡是他看上的猎物没有一人能逃脱他的手心,今天也不会列外!
而他今天的猎物,便是眼前的大胖子。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这种人浑身上下都是钱,随便捞样东西都足以让他大手大脚一个月了,最重要的是,胖子的名声不太好,欺男霸女的事情更是没少做,符合他盗亦有道的底线。
下一刻,王梵眼中的精光锐色全部消散,裹着脏乱的衣服披着黑色的斗篷,就像个乞丐样唯唯诺诺,眼神涣散。
就在那大胖子一行人快要从王梵面前走过的时候,王梵快步从旁边冲了上去,脸上还挂着惊慌,头时不时地向后看,像在躲避什么追捕。
身体撞在了肉山上,王梵身子先是向前一陷然后猛地朝后一弹,整个人跌倒在地,看那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任谁都不觉得他是故意的。
“臭乞丐,你找死啊!”面前的肉山抖动了下发出闷沉的声音,语气异常霸道。
这时,王梵像是刚反应了过来,知道自己好像惹上了大麻烦,一脸害怕之意,弓着身子低着头,声音颤颤巍巍,有些不太利索地说道:“大……大爷,小的……”
王梵那比蜗牛还要慢上几分的语气,让眼前的这座肉山很是不愉快,不过同时也很满意他看到自己时的反应,心里不由的暗笑道,“看来哥的王霸之气,连乞丐都能感受得到,也罢,看在这个小乞丐老实的反应上,哥也就略施惩戒。”
想完,肉山便抬起他那比肥猪还要粗壮一圈的大脚朝着王梵的小腹踢去。
以肉山这重量,这下要是踢实了,哪怕仅仅只是内脏错位,都得谢天谢地了。
不过王梵又岂是初出茅庐的小儿,对付这种场面还不是小菜一碟。
只见王梵在肉山的猪脚踢在他身上的前一刻,身子蜷缩双臂挡在胸前。
腿劲通过双臂的阻挡势头一滞,再加上王梵出生入死中摸索出来的方法,力道早已经卸去了大半,剩下的不过是点皮肉之疼罢了。
皮肉之伤对于王梵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伤,那点痛咬咬牙就挺过去了,最要命的是内伤,五脏六腑要是伤着了,想要治好可是难上加难。
曾经的一次受内伤经历让王梵至今记忆犹新,几乎算是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如果不是他运气稍微好那么一点点,恐怕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肉山一脚踹下后,王梵像是被他强大的力道所震伤,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来。当然,这其中大部分是王梵故意做出来的。
有钱人大部分都喜欢面子,王梵的这一手让人觉得肉山力大无穷,轻轻一脚便能把人踹飞那么远。
果然,肉山很是受用,虽然他有些奇怪自己的力气何时这么大了,想了想,最后得出了个结论——原来自己是天才啊。
想到这里,肉山看向王梵时不禁觉得顺眼多了,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趾高气昂地说道:“臭乞丐,这次就饶你一条小命,下次再敢这样的话,就别怪我不留情了!”
“还不赶快谢谢我家少爷,”肉山后面的几人接话叫道,顺势拍了个马屁。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王梵立马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从地上爬起,躬身谢道,随后头也不回的奔进了一条小巷。
看着王梵那敏捷的腿脚,肉山感觉自己还是下手太轻了,“嗯,原来我很仁慈啊。”肉山在心中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便不再去想。带着手下继续寻觅着美食与美女。
没走多久,肉山便从人群之中发现了一身材苗条容资貌美的女子,不禁食指大动,摸了摸腰间正准备拿钱把这美女砸下的时候,肥猪手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肉山愣了愣,这时才发现自己的钱袋被偷了。
“一定是那个臭乞丐!”肉山气得原地直跺脚,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止不住地在颤抖,脸上布满了惊恐。
“那个东西也在钱袋里面,要是让爹知道我把它弄丢了的话非得……”一想到他父亲的手段,肉山就不禁打了个哆嗦。“不行,一定要追回来,不然父亲肯定会……”
扫了一眼身后的手下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说道:“你们听着,刚刚那个臭乞丐居然敢偷本少的钱,立刻给我找到他,找不到就带头来见我!”
肉山的手下们心中有些奇怪却也不敢多问,如鸟兽散片刻不见人影。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肉山晃晃悠悠地走到一条偏僻的小巷,恭敬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巷子说道:“老师,这次需要麻烦您出手了!”
沉寂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人回应。“难道他父亲派来保护他的那个人没有跟着?”肉山不禁有些疑惑。
“哼,废物。连自己的东西都保管不了,还要老夫出手。”一名裹着黑衣的老人从小巷的深处缓缓走出,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散发着骇人的精光,高挺的鹰钩鼻,微微有些驼背。
然而就是这名形容枯槁的老人却给肉山带来大山般的压力,额头上冷汗直冒,有些喘不过气来。
“算了,这次就先饶过你,下次如果还是因为这些小事来惊扰老夫,那么你的结果就和那棵树一样。”老人直直地瞪了肉山一眼,轻轻地在旁边的一棵枯树上一拍,随后似黑烟一般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直到老人完全不见后,肉山才松了一口气,有些不解地朝那棵枯树望去。
只见在肉山震惊的目光中,那棵枯树爆裂成无数的碎屑消散在空气之中。
“这可恶的老家伙,居然敢威胁老子。等老子坐上家主之位,定让你生不如死。”
肉山惊恐了一息后,脸上横肉抖动,露出一副狠毒的表情。
且说王梵那边,直到听不到喧哗之声,他才停下了脚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不得不跑,如果被那些人发现自己偷了他们的东西的话,不死也要脱层皮。
王梵很早的时候有次偷东西被抓到了,虽然没死但也差不多了,被打得鼻青脸肿、五脏俱损,差点就一命呜呼了。
还好最后王梵被他邻居的大婶所救,被悉心照顾了一个多月才渐渐恢复了生机。
因此,王梵也欠下了难以偿还的人情,虽然救他的大婶不以为意让他不要放在心上,但是王梵却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会还上一份人情。
也正是为了想要早点还上这份人情,王梵才一直没有金盆洗手,找份正经事做。
王梵扶着路边的矮墙休息了片刻,燥热的身子渐渐冷静下来,呼吸心跳也恢复了平稳。
“不知道能有多少枚金币,”王梵喉咙一动,吞咽了下口水,压着激动之情从怀中掏出他今天的战利品。
这个钱袋很沉,起码有五六斤重,看样子是发大财了。
王梵眼中期待之色更盛,就在他迫不及待地要打开钱袋时,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呦,木头,发大财啦。”
来的这个人一口便道出了王梵在这行的外号,一听就知道是同道中人,而且对他有所了解。
“有事?”王梵冷冷地看着眼前这贼眉鼠眼的家伙,心不禁沉了下去,来者不善!
干这一行的有俩种人,一种是猎物,另外一种便是猎人。猎物与猎人的角色随时都有可能改变。
那骨瘦嶙峋,眼中却又泛着狡黠光芒的男人理了理自己的衣衫,奸笑道:“俗话说得好,见者有份。你木头发财了可不能忘记我们这些兄弟啊!”
“我要说不呢!”王梵把手中的钱袋揣回怀中,斗篷底下的手此时握紧了,隐隐有丝丝刀光从中漏出。开玩笑,这是王梵他拿命换来的东西,岂容他人觊觎!
“别给脸不要脸,能与我笑面狐称兄道弟是你的福气,现在把钱袋拿给我,咱们还是好兄弟,以后在这一行谁都会给你几分薄面。”笑面狐细眯着眼睛,嘴角虽然在笑着,却没有一丝的笑意,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不!”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字,却明确地传达出王梵那坚定的意志,绝不妥协。
“难怪被人叫做木头,果然死硬死臭。”虽然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笑面狐还是忍不住在心中把王梵全家女性问候了个遍。
“你这臭小子就不知道变通二字怎么写吗?在我的地盘上偷东西,我收你点利息不是理所应当?细水流长的道理都不懂,还想出来混?”
笑面狐目光变冷,寒声道,“那就别怪我无情,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