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争取

果然，看着两个女孩子都出去了，岑氏这才缓缓把天兴帝要为蒋苓与安南伯世子穆泰宁做谋的话说与赵氏李氏听。

安南伯家的前世今生，京中谁不知道呢？要说胆大包天，以庶充嫡，妄图欺骗朝廷的是从前的平南公，与如今的安南伯无涉。可这位安南伯自家也是毫无建树不说，父子们身上连着一官半职也无有，只有个空爵位，这样的人家，就是如今请封了世子，等穆远成死了，穆泰宁能不能平级袭爵，甚而能不能承爵都是疑问。天兴帝想把这样的人家来配蒋苓，实实是对魏国公府十分的不满。是以赵氏与李氏听说，连坐也坐不住。，双双变了颜色。

岑氏闭了闭眼：“我也不怕你们计较，在我心上，大郎是长子，二郎是承袭家业的，自然尊重些；五郎年纪又小，平日也难免多疼他些；可三娘，我心里疼她，一点不少，便是放个才子俊彦在这里，我也要想想和三娘是不是人物匹配，脾性相投，何况是那样的人家！”

赵氏听说，想了一回，轻声道：“母亲莫急。什么事不能商议呢？安南伯夫妇无能胆小是有名的，这样的人家多半儿不会喜欢儿媳妇有智为有家世。有智为他们匹敌不过；有家世他们压制不住，再加上殿下做的冰人，更是不能轻易处置，他们怎么会愿意呢？”

李氏却道：“即是无能胆小的人家，有殿下的意思在这里，他们怎么敢不答应。只怕没几日就要挽了冰人来提亲的。到时母亲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答应了，母亲心疼三娘。不答应，只怕转头就要将我们家的话递到御前去。”

岑氏听说，眼中又落下泪来，道：“你们妹妹为着我们这家，倒是劝我答应的，可我怎么舍得的她！这是拿刀剜我的心啊。早知今日，当时就该答应了，都是，都是！”说到这里住了口，恨得拿手捶桌。她后头那句虽说得含混其词，赵氏李氏也明白岑氏这是在埋怨蒋璋当日不肯答应镇国公府的提亲。可公爹的不是，哪里是她们做儿媳的可以置喙的，只得默不作声。

岑氏又说：“我是不肯答应的，可要不答应，又怕连累相公与大郎二郎他们。想来想去也只好效仿大娘，你们的意思怎么样？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说来我们参详参详。”

那就是依旧来个阵前许婚了，可阵前有无和蒋苓年岁仿佛，身份上不委屈她的儿郎是一，其二，这计头一回还好辩解，再来一回，真拿天兴帝当傻子哄吗？便是皇帝不好下旨废婚，硬把三娘与穆泰宁作配，可他要记恨起来，寻着机缘只怕要加倍发作。岑氏一向有智有谋，这样的道理不能不明白，从她嘴里说出这样糊涂的话来，可见是急得乱了方寸了。可这个当口，要劝也不好很劝，李氏踌躇了一回，想了些话来，正要上前与岑氏解说，就听窗外有人道：“阿娘好糊涂！”说话的声音略带些沙哑，却是五郎蒋存信。

岑氏叫蒋存信说得一愣，眼泪就落了下来，怒道：“我糊涂！你倒是拿个主意来！三娘待你怎么样，你不知道吗？不晓得想个法子解救她，倒来说这些闲话！”她这一哭，赵氏与李氏两个不敢再坐，一起过来劝慰，一个说五郎也是关心情切，并不是故意顶撞岑氏。一个说是五郎素来多智，有好主意也不一定。

这里说话时，蒋存信已迈步进来，虽是叔嫂有别，只他还没成年，所以赵氏李氏也没立时闪避，赵氏反把出长嫂的身份来说了几句，说哪有大家郎君在家长窗前听话的？又有哪个孝顺儿郎会得顶撞父母，推着蒋存信向岑氏赔罪。。

蒋存信倒也好性儿，先向岑氏赔罪，又说他是来寻蒋苓说话，是蒋苓说了阿娘不喜欢，不知现在如何，推他过来看看，这才听着岑氏那些话，并不是故意要听岑氏与两个嫂子说话。而后又说岑氏的主意糊涂透顶，甚个阵前许婚，还不如直说不喜安南伯夫妇为人径直回绝了。左右是得罪皇帝，倒不如大道直行，倒还光明磊落。

这话要是赵氏李氏说来，岑氏大约要立时啐过去，可对着幼子，多少多些忍耐，勉强道：“你胡说些什么！”蒋存信把赵氏李氏看了眼，忽然就笑说：“二嫂，我方才过来时，小大郎正寻你呢。”

李氏不是蠢人，立时明白这是母子俩有私房话儿要说，顺着蒋存信的口气就说：“这孩子一些时候也不肯安静。”向岑氏赔罪，说要过去瞧瞧，岑氏首肯。赵氏就也指着房里还有事，跟在李氏一起告退。

看着赵氏与李氏两个都去了，蒋存信这才过来，一撩袍子坐在岑氏身边的脚踏上，抬头与岑氏笑：“阿娘，要我与三姐姐有法子叫穆家自家不肯答应定亲，你答应不答应叫我们自家去做？”

岑氏叫蒋存信问了这句，脸上不由收了戚色，张大双眼盯在蒋存信脸上看了好一回，才道：“是你的主意还是三娘的主意？”

蒋存信微笑道：“是哪个的主意又有什么要紧呢？阿爹与阿兄们在阵前为国平叛，我们在家里总不能拖累他们。”说毕立起身来，想岑氏屈身一礼，不待岑氏再说甚，返身离去。岑氏待要叫住他问个详细，张了张口又闭住了，牢牢地盯着他背影看。

蒋存信因着先天不足，打小身子孱弱，一直瘦小病弱，就是后来有傅章陪着在演武场上摔打得身子骨强健了些，也比同龄人瘦弱矮小好些，可这时再看，恍惚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模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