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赵春生他们才得知，这是苗家一首著名的《送客之歌》，是苗家最尊贵的客人才能听到的天籁之音。

再说小蛮和慕容烈，只是站在不远处的一处山冈上。那里和风徐徐，莺歌燕舞，好一派田园风光。

他们知道，再远一些就会脱离众人的视线。别人不说，至少五哥六哥这两位是不会同意的。

果然，五哥，六哥两个在一众老婆的簇拥下，正在对慕容烈虎视眈眈。慕容烈的目光何等毒辣，他早就看到了这两个“怏怏者”。

“你，明年的今天，”小蛮一指山腰处的送行队伍，“还会再来不？”

“明年的今天？”慕容烈的底气，一下子变得气若游丝，“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

“那，”小蛮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你是说，如果没有机会，你就不会再来了？”

“唔……”慕容烈都不知道怎样才能回答这个让人气短的问题。

“机会，”小蛮突然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机会，不都是靠争取才得来的么？”

“是，当然，”慕容烈一听到争取两个字，顿时挺直了腰板，“只是我要服从命令。军人，一向是服从为天职。”

“好吧，”小蛮也不再说什么了，便牵着慕容烈走下了山冈，来到她的小房间内。

一阵鼓捣，小蛮端出来一杯苗家的上好茶，都匀毛尖。那茶叶真叫一个细、圆、光、直。

据唐时的茶叶陆羽记载，都匀毛尖不仅具有生津解渴，清心明目，还能提神醒脑，去腻消食，延年益寿！

“喝一杯茶吧，喝完这一杯，我就送你回燕京城去了，”说着话，小蛮的眼睛里，已经闪出晶莹的泪花。

慕容烈二话不说，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小蛮连阻拦都没来得及，只得看着他喝完。

这时，小蛮才有机会说：“傻子，那茶水是用上好的山泉，加热之后冲泡的，你就不嫌热？！”

“你端来的，”慕容烈这时才感受到五脏六腑都热得厉害，“别说是茶了，即便是上好的毒药‘鹤顶红’，我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呀。”

“傻瓜！”小蛮在慕容烈的鼻尖上轻轻地点了一下，之后小声地呢喃着，“那，你咋知道，我就没往这茶里面下毒呢？”

“不可能！”慕容烈顿时豪气干云，“这天底下任何人都可以给我下毒，惟独你小蛮不可能！”

“是的吧，”小蛮也不算肯定地回了一句。

两个人依依不舍。小蛮突然问了一句话：“慕容，听说燕京城那叫一个百里繁华，美人如云的地方。你回去了那里，不会把我这个乡野小女子给抛到脑后了吧？”

“哪里会？”慕容烈赶紧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慕容烈说话，一向是掷地有声，出口无悔。再说，咱们是一道经过同生共死的人，我怎么说忘记就把你给忘记了？”

“谅你也不敢——”小蛮说着，甜蜜地笑了。过了一会儿的工夫，小蛮又追问道，“不忘是不忘，你只会，喜欢我，爱我一个人不？”

“当然，”慕容烈说，“纵使‘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纵使万紫千红，我只爱你，一个。”

小蛮娇羞地回过头去。

“我们这次回去，”慕容烈说，“只是为了一个更大的目标，比铲除黑苗族要大很多的目标。一个区区的万岁山，就会有秦五黄三这样的人渣，何况是偌大的一个燕京城呢。”

“我不想多问，”小蛮一下子按住了慕容烈的嘴，“外面正在送行，我带人出去吧。”

“好，”慕容烈应道。一分钟后，他们就站到送别队伍的两端了。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掌声，原来是这些白苗的村民们已经演唱完了几道情意绵绵的送别歌，非要赵春生和沈洁也和上一首来。

赵春生和沈洁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阵仗没有见过？但像今天这样的阵仗，他俩还真是一阵抓瞎！

“怎么办？”赵春生像第一次相亲的女生一般害羞了，“大小姐，怎么办？”

“怎么办？”沈洁是女生，在唱歌跳舞方面自然不能算差。基于此，她的自信也就更多了，“唱一首不就得了？”

“那边，”这时，赵春生看到了慕容烈归队，“慕容，慕容归队了，找他商量一下吧？”

说着，赵春生一把将慕容烈拉到了身边，说明了用意。

他俩还未商量完毕，送行的人群里又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嘘嘘声。小蛮红着脸走了过来，对赵春生说：“赵大哥，我的乡亲们，不同意呢。”

“不同意啥？”沈洁也纳闷起来。

“不同意——”小蛮说着，回身一指庞大的送行人群，“他们说，我跟慕容是一对，待会儿要单独表演。而你俩——”

赵春生跟沈洁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笑倒是笑了，只是苦笑。沈洁又多看了赵春生一眼，后者没有表情。

沈洁说：“小蛮，你们，这不是，在强行撮合么？”

“没有，”小蛮笑意盈盈地说，“我们苗家人，一向以此为最高的盛事。”她说的是情歌对唱。

“要不，”过了一小会儿，现场的情绪越来越高。见沈洁和赵春生还没有准备好，“我跟慕容行唱吧。”

“好，好，”赵春生两人赶紧同意，“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

于是，小蛮起唱，慕容烈和唱的一首歌随之就响起来了：

“月亮出来，亮旺旺，亮旺旺，想起我的阿哥（妹）在深山；哥像月亮天上走，小河淌水清悠悠……”

五分钟后，还是轮到了赵春生和沈洁。

沈洁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凉凉十里何时还会春盛，又见树下一盏风存。”

唱完之后，她将手一伸，指向了赵春生。

歌曲是大家都熟悉的。赵春生本想着可以改动一些词句，但时间紧迫，头脑一热，只得跟着唱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别让恩怨凉透那花的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