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说,”沈洁嫣然一笑,“人家还是天师张道陵的第六十六代嫡孙呢。”
赵春生不置可否,因为他在那一堆攒动的人头中,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影。
不敢确认,他也就没说出来。
这时,有一辆车子开了过来。车子一停,上面走下来一位气宇轩昂的人。赵春生立即一拉沈洁。
沈洁轻轻地惊呼了一声:“慕容于震!”随后,她发疯一般的地慕容于震的身边寻找,“哎,哎,他的新婚老婆,他的新婚老婆呢?”
“人家压根儿就没带,”赵春生淡淡地说了一句。
正说话间,一个女生扛着一个大肚子,在保姆的扶持下,正艰难地从车的后排座走了出来。
“牛逼,”赵春生说了一句,“慕容于震还真是牛人一个,真不愧是大燕国皇室的直系后裔呀。”
“你是说他老婆的肚子?”沈洁恨恨地说。
“唔,”赵春生刚刚唔了一下,臀部就中了狠狠地一记!沈洁恨恨地骂道,“你们男人,首先关注的,都是女人的肚子。”
骂过之后,还嫌不过瘾,于是就又在赵春生的臀部死命地掐了两下。
“不,不要闹,”赵春生轻轻地说,“哎,我又看到了牛人了。他正在宫里面走动呢。”
沈洁不敢再有异动,赵春生此时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照旧是一闪而过,像只兔子一般。
“咱们要进去么?”沈洁轻轻地问道。赵春生点了一个头,沈洁提醒道,“要先化个妆吧。”
于是,他们先进到旁边的一个豪华公厕里。从里面出来时,沈洁怎么也找不着赵春生了。
没办法,她就在之前的那个地方枯等。远远地,她看到有名油头粉面的家伙,在向这边探头,还恶心地啐了一口。
那个家伙靠近了,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咳了一声。沈洁这才听出端倪来,原来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居然就是大丈夫赵春生。
“你的造型太雷人了,”沈洁说,“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呢。”
“你认出来了,”赵春生说,“那就坏了,那说明造型改动得根本就没有成功。”
他们两个结伴而行,好像一对情侣。沈洁不仅挽着赵春生的胳臂,连头也轻轻地靠在赵春生的肩头上。
进入天福宫后,他们立即给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只见一群的信众,无论男女,都一致地跪在那个偌大的神像前,磕头行礼。
他俩也如法炮制,行礼如仪。这时,从外面又走进一小群年轻人,至少有二十来名。
他们除了行礼外,还每个人都掏出手机。之后,由一人起头,所有人都在那边齐齐地念诵张三丰的道家宝典《无根树》。
有人赞赏,有人鄙夷。沈洁轻轻地啐了一口:“既然是真心向道,那就应该记在心里才对。”
“此情此景,”赵春生说,“忽然让我诗兴大发。”
“你说,”沈洁立马追问道。
“只有两句,”赵春生说,“没有文采,不知效果如何:宝典穿肠过,手机心中留啊。”
“好诗,”一个声音轻轻地响了起来。二人急忙向后看,看到了一位完全不认识的人。沈洁的心里一紧。
一个身材高大,面部黧黑的人微笑着看着这一男一女。
“你,你好,”沈洁首先打了个招呼。赵春生已经注意到了,他故意地不声张,只轻轻地说了句,“谢谢。”
“现在的年轻人,包括中老年,”那人说,“有几个不是低头族呀。你随便往哪里一看,无论是车站,还是广场,个个都在玩手机。”
“是的,”赵春生还是走到沈洁面前,接过话茬,“广场现在也不再是大家同乐的地方了。远远望去,一片人头,一片手机。”
“我想请你俩吃饭,”那人诚恳地说。
“不好吧,”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沈洁有些措手不及,“咱们又,不熟,这萍水相逢,素昧平生的,就请吃饭……”
“哪里,”那人接口说,“什么都不讲,只凭你们刚才的那一席话,我认为咱们就已经是熟人了。”
“好吧,”赵春生捏了一下沈洁的手,“可是,这里哪里有吃饭的地方呢?”
“这里,”那人说着,带着他俩来到天福宫的侧面大厅里。这里原来应该是道士们的餐厅,现在已经开放成旅客餐厅了。
“你们想吃点什么?”那人一指墙上的菜单,“有荤有素,还有汤,薄饼。”
“这大晚上的,”赵春生说,“还真有点饿了。”其实,他们来之前,是有机会吃饭的。
可是,在坝上的那个村庄,他们不敢停留太长。毕竟大胡子的伙伴都被剪除了,他们的确害怕。
“我要一份广式叉烧饭就行,”沈洁说,“我感觉那个东西,特有家乡的味道。”
其实,她的故乡是敦煌,在遥远的西北大漠。她这么说,无疑是想掩盖自己的身份。
“广式叉烧的老家,”那人轻轻地说,“实际上是北方。北方人到了广府,想老家了,就做出这个来,就像他们把米粉做成面条的形状一样。”
“还有这么多学问在呀,”沈洁被揭了老底儿,一时反应不过来,只得岔开了话题。
“我只要一份薄饼,南瓜粥,就行了。”赵春生好整以暇地说。
“好的,好的,”那人轻轻地说着,就来到点餐台前,“老板,我要一份台式烧鹅饭,鹅肉要切碎。”
三个人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那人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视了一遍餐厅内部,说:“你们两个,这么大胆,你们已经被盯上了。”
“啊?”沈洁顿时有了一种被人剥掉底裤的感觉。“谁,是谁发现了我们?”
赵春生不动声色:“老兄,你说的话,我根本听不懂呀。”
“不要再装了,”那人冷冷地说,“在我的面前,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什么都知道的。”
“是么,”赵春生说着,已经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