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你是说冥夜？”赵春生反复地诘问着，生怕错过了一丁点信息，让这次的打探行动再次功亏一篑。

“是的，”那个可怜的中年男人说，“那个女的就是这么说的，她说的那个人，就是冥夜。”

“唔，好的，好的，谢谢了你呐，”赵春生模仿着燕京人的口气，回了他一句。

那个中年男人抱着东西离开了。没有几分钟，连声音也听不到一个了。赵春生想想清楚，也折返了回来。

的确需要想想清楚，在这个臭气熏天的下水道里，站一会儿都是头晕目眩，何况他还往下面潜水两次！

回来的路，却是那么地漫长。这时，一着急才想起来，方才为了追赶那个可怜的中年男人，他早已忘记了回来的路！

摸摸口袋里的手机，还在，还装在一个密封的避孕套内。防水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不消说，信号应该是完全没有了。

他向着来路行进了几百米，发现根本没有出路。或者说，出口很多，却不知道哪个才是回家的路。

他打开避孕套，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沈洁。出人意料的是，他的手机居然接通了！

这真是一个利好的消息！这个时候，他才清晰地记起，前些日子唐装长老针对他们的一个专业换手机行动。

在那次换装行动中，所有之前的手机，不管有还是没有，都换成了清一色的华为！

当时的行动名为支持国产，哪里知道还有今天的效果！电话接通后，赵春生迫不及待地问出一个问题：“沈二，你还在么？”

想不到的是，沈洁问出，居然是同一个问题：“赵大哥，你在哪里，可急死我了！”

“我还在下水道，”赵春生说，“我找不着回家的路了。”

“卫星定位，”沈洁说，“咱们现在打开微信，位置共享，你就能找到我，找到出口。”

赵春生惴惴不安地照办了，果然找到了沈洁的位置。那是两个可爱的头像，头像的距离并不远，还在步步地靠近。

赵春生一下子高兴了起来。这么说的话，只要再过最多十五分钟，他就能从这臭气熏天的下水道里出去了。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心里也在默念着沈洁的位置。可是，就在临近出口的那一刹那，面前突然出现了那一男一女！

“你是谁？”听到这个声音，赵春生的第一感觉，是电影里妖魔鬼怪的问候。

“我，我，”赵春生不能再不说话了，“我，是来找人的。”

“找啥人？”那个男的皱巴巴的问道。看到赵春生这一身湿漉漉的，任是谁也不能往好了去想。

“我，我，”赵春生犹豫了片刻，突然佯装紧张兮兮起来，“我，就是好好地在大道下行驶，认知一不小心就掉了下来……”

“从原来的出口上去啊，傻逼！”那个男的还是一脸的凶相。

“我在那里大喊大叫，”赵春生佯装可怜，“可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呀，老大。”

“是的，是的，”女的倒是一片善心，“外面是黑夜，你叫他往哪里去找。”

的确，下水道里也是黑夜，而且比黑夜更恐怖。若不是那拐角处的片片星火，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迷失多久。

地面上，沈洁感受到了一丝的异样。本来，赵春生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突然之间就不动了！

他对着微信里面大声叫喊，自然是没有回应。他被那一男一女拦在了下面。

“让我再找找，”赵春生说着，就想往前走。往前，就必须推开那一男一女。女的闪开了，男的忽然拦在了前面。

微信里面，语音信息一直叫个不停。不消说，是沈洁催促的声音。赵春生心乱如麻，那个男的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赵春生极为克制地推了一下他的膀子。那个男的忽然鬼哭狼嚎起来：“你，你敢推我！”

“你挡了我的路，”赵春生淡淡地说，“我要出去，请你让开，大哥。”那个女的也是这样一副不解的表情。

男的叫唤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从腰间拔出一柄砍刀。只能砍，不能刺的那种，它的顶端是平头。

有砍刀在手，那个男的也就胆壮了起来：“你给我站住，小子。”

“我站住了，”赵春生冷冷地说，“怎么了，大哥，这里是你家么？”

“这里就是我家，怎么了？”那个男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你敢再向前一步，我就让你少一只膀子。”说着，那人还用力地挥舞了一下砍刀。

“再见，”赵春生根本不想跟他纠结。离开之后，他还刻意地回了沈洁一条语音信息，“出了点事，马上就上去了。”

沈洁立马回复了一个字：好。这回是打出来的，她的确害怕他出了事，不方便收听语音。

谁知，那个男的不依不饶，居然拎着砍刀，从后面追了上来。没有几步路，他就追上了赵春生。

那个女的也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叫男的站住。那个男的一听，反而追得更凶了！

赵春生索性站住了，冷冷地看着那个男的：“大哥，你这是想干嘛呢？我一个男生，赤手空拳的，你就动这么大的肝火？”

“是的，是的，”女的终于赶了过来，“快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嘛。”

“除非有一个条件，”那个男的终于吐口了，“他交一千块钱买路钱。”

“为什么，”赵春生的身上，钱是有的，而且也装在避孕套里。不知为何，他这段时间总有溺水的预感。

不想就是今天这个龊事！

“这里是我的工作场所，”那个男的说，“我们就是这里的工人，她是我的同事小李子。”

“那么好，”赵春生说，“你过来拿吧，一千块，一块也不少，只是有些味道，你不要受不了。”

“好的，好的，”男的一听一千块钱，立马眉开眼笑，“我就知道的，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好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