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举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东方远之后,就是他慕容于震的部下了。那些个人一涌而上,根本也不讲什么次序了。
不过,这种人虽多,却不要求量。十几个人过去,慕容于震也只是抿了一口而已。
即便这样,慕容于震还是渐渐地头重脚轻起来。凭他几十年的饮酒经验,他知道自己已经喝高了!
但是,又不能轻易离席。至少,现场连一个可以代他撑起台面的家人都没有。这时,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起孙子慕容烈和孙女慕容雪。
他俩若是有一个人,也可以代他撑一下台面了。
小柳儿显然还不行,莫说她还挺着个大肚子。她要是想接下慕容家的舵,至少要等她生下个一男半女才行。
当然,生出儿子最好。老来得子,曾经是多少人的想望。他慕容于震中年丧子,若不是慕容烈兄妹,他家的血脉或许就此断绝了。
想起慕容烈,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别的不说,单就他事事都跟着他这个祖父对着干,就让他很不舒服。
东方远在身边提醒道:“慕容司令员,若是不胜酒力,就去卧室歇息一下吧。”
“不能,”慕容于震摇了一下头,说,“不能,这里不能没有人照看。我要留在这里。”
“有我呢,”东方远虽然正年富力强,但还是长辈。他出面要说也说得过去。这时牟占生也站了出来,“司令员同志,你回去吧,我也在呢。”
“你小子,”看到牟占生的一只眼睛,慕容于震的心里一阵心酸,“你小子的海量,今日喝饱了没?”
“喝饱了呢,”牟占生当然没能喝饱。他老家的“闷倒驴”,都不曾叫他闷倒,何况是这流传两千年的古老美酒?“司令员尽管去歇息吧,现场由东方总和我在,没有关系。”
回看东方远,后者正在对着他点头。
东方远商海沉浮,见识过多少酒局,却从来不曾醉过。他的定力,决非一般人可比。
慕容于震终于同意先行退场。他搀着小柳儿,小柳儿也搀着他,一男一女,一老一少,就向着卧室走去。
别人看到,也都没说什么。有几个老相识,在他们离开的道路上还开着荤笑话。
“我说,”有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头子,嘻嘻一笑说,“都说宋朝的张先牛逼,我看还没有咱们的慕容司令员牛逼。”
“人家张先八十岁娶妻十八岁呢,”那个人仿佛并不赞同他的意见。
“废话,”老头子好像恨不得自己就是慕容于震,“张先那是瞎几把折腾。八十岁娶十八岁,苏东坡就说他是‘一枝梨花压海棠’。”
“然后呢?”这个年轻一些的家伙,似乎铁了心要听那个老白毛的结论。
“然后,”老头子一字一句地说,“然后,我认为慕容司令员还是比张先牛逼得多。张先娶了十八岁的少女,结果呢?没听说生下一男半女,而咱们的慕容司令员呢?”
说着,他一指小柳儿的背影:“新夫人的肚子里,可是揣了东西进去的。这可不是假的哦。”
年轻一些的家伙不说话了。他知道,老家伙说的话是千真百实的。这小柳儿夫人不仅怀了孕,而且是在进门不久就有喜了!
“慕容司令员就是能干!”有一个年轻的少妇看着慕容于震的背影,激动地喊道。
她的老公就在身边,接口就酸酸地道:“那你下辈子就嫁给他好了。”
少妇并不回头,只是一拳杵在老公的裤裆里:“不用,他一直是我的梦中情人。你不在的那些个日子里,我一直都是呼唤着他的名字入睡的。”
少妇的老公再不说话了。
慕容于震跟小柳儿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地向着卧室走去。他俩,一个不比另一个强。
一个身材高大,一个娇小无比。很明显的,是一对弱弱联合。所以,当他们走过一桌年纪稍长的客人旁边时,立即就有人上来搀扶了。
“谢谢,”小柳儿回过头,感激地说道,“谢谢搀扶。”
中年妇女丰韵犹存,她一见小柳儿道谢,立即回了过去:“夫人客气了,我的一家若不是慕容司令员提携,早就露宿街头了。”
“哦?”小柳儿微微一笑,“他是封疆大吏,做这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义不容辞的呀。”
“我们全家,还是感激慕容司令员。”中年妇女说着,就将慕容于震扶进了他俩的卧室里。
卧室里面温馨异常,中年妇女一看,顿时伤感起来。
在扶慕容于震那个高大的身躯上床时,小柳儿来帮忙。中年妇女拒绝了:“夫人,你是有身子的人,你不要再来操劳了。”
小柳儿坐到了一边,开始大口地喘气。中年妇女熟练地将慕容于震扶到了床铺上,并且给他脱下了鞋子。
“谢谢你,谢谢你呵,”小柳儿说着,拿来一瓶橙汁,“喝瓶果汁再走。”
“不了,”中年妇女说着,居然还掉了眼泪下来,“夫人你知道不?我老公牺牲后,就是慕容司令员抚恤的。”
“哦?”小柳儿年轻,哪里知道这些事呢,“那现在呢,你的情况是?”
她想问的是,对方又找老伴儿了没。
谁知,中年妇女一开口,就说出了她储存在心里很久的话:“现在,我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全在慕容司令员的部队里。他们有的已经提干,有的还在军事院校里深造。慕容司令员调任燕京军区时,也没有忘记带走我的儿女。”
“好,好的,”小柳儿说,“慕容司令员常说,要想军令如山,就必须爱兵如子。”
“夫人,你的理论水平,真是一日千里呀。”慕容于震结婚那会儿,中年妇女就来过了。那时的小柳儿,跟现在的小柳儿,可真的不能同日而语了!
“过奖了,过奖了,”小柳儿说,“阿姨,你真是过奖了。”
“千万不要叫我阿姨,”中年妇女说,“我的老公,还是他的部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