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春生他俩长久地说不出话来。
老人家在里面那么多年,他的母亲就在外面等了他这么多年。不消说,老人家的母亲当时就只有一个愿望:一定要等到儿子出来那一天!
“我想请你喝酒,”赵春生激动地说,“老人家,请你千万不要推辞。”
“我不会推辞,”老大爷也激动地说,“我出来这几年,没一个请过我喝酒呢。但是我去了,也不会喝酒了,我老了。”
“那咱们就喝一些白开水,或者茶水好了。”赵春生说。
“喝茶那就是龙井,”老大爷说,“之前我在里面的时候,看到领导们喝龙井。那个香味,到现在还留存我的脑海里。”
十几分钟后,小区门口的一个小饭馆里。他们三个人坐到了一处,什么没说,先点了一壶茶水。
可是,当给老板要龙井茶叶时,后者抱歉地摇了摇头。
“那,你们这里,”慕容烈有些生气地问道,“到底都有些啥子茶叶么?”
“茶叶,没有,”老板四十来岁,很精明,也很诚实,“我们只有大麦茶,消食解腻的。”
“走吧,”赵春生一气之下站了起来,“咱们去找一间茶社,专门喝茶的那种。”
老大爷却不同意了。他霍然起立,对着老板说:“老板,给我买点茶叶回来。”说着,就从口袋里往外掏钱。
赵春生立马制止了,他拿出一沓钱,叫慕容烈去买茶叶。十分钟后,一袋龙井茶买回来了。
中午他们叫了个不亦乐乎。午餐过后,老大爷非要请他俩去家里坐坐不可。赵春生推辞了:“我们想跟你聊聊,家里是不用去的了。”
老大爷同意了,他们选择了一处公园。赵春生特地给老大爷买了一个大水壶,泡了一大壶的龙井。
他们的交谈,从老胡头儿开始。老胡头儿,就是那个老太太的老公。
“他的死,”老大爷抿了一口龙井,说,“太蹊跷了。不过细想起来,也就不蹊跷了,他说了太多,管了太多的闲事。”
过了一小会儿,老大爷又接着说,“老胡儿头,跟我比起来,分明是晚辈,不过他辈份大,还是我的叔叔咧。当时他跟那些人来往,我刚从里面出来。我就劝过他,最好少跟外面人接触,他不听,还骂了我。他说,你这刚从井里面出来的蛙,见过多大的世面呀。你什么都不懂。
“后来,他就在一个中午暴毙了。暴毙的地址也很明显,就在小区门口的条凳上。为此,他还把他老伴儿弄糊涂了,现在见人就说胡话。刚好他又姓胡,嘿嘿,真真一对胡言乱语。”
从老大爷那里离开,他俩的心目中,已经有了一些个答案了。
不过,重要的证据还是要他们自己去搜集。这时,他们又来到了一处农家乐里面。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他俩却没有一点饥饿的意思。
农家乐的服务员,也是粗犷型的。她们一见他们只是两个人,还以为他们要等很多人,索性连理都没理。
他俩坐在一处走道外面的条凳上。入秋的天气,这里却暖和得很。一浪又一浪的蒸汽,使他俩很快地就汗流浃背了。
“去里面歇息一下吧,老大,”慕容烈请求道,“事情又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完的。”
“你去吧,我在这里守望着,”赵春生说。他这么一说,慕容烈也不好意思离开了。
不大一会儿的光景,从里面走出来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出来时,一双手从来不闲着,左右乱摸。一个妹子被弄得急了,开口骂了两句:“你们的爪子不能收回去一点么,姑奶奶也是你们就能摸的?”
“哟,哟——”汉子群中,立即走出一个满脖子纹身的家伙。他一指那个还端着菜的妹子,“哟,哪家的小母狼,放出来咬人了?”
“你姑奶奶家的,”妹子也生气了,“我就是你姑奶奶!”
话音刚落地,纹身脖就走上前来,一把攥住了妹子的胳臂:“来,给爷摸一摸,亏待不了你的。”
“你撒手,”妹子严正警告道,“再不撒手,小心姑奶奶泼你一头开水菜汁。”
“哟,哟,有个性,”纹身脖淫邪地笑了,“爷就是喜欢这种有个性的小母狼。在那个时候,会咬人,我喜欢,喜欢……”
嘭地一声,一盘炒青菜直接扣在了纹身脖的脸上!
“你娘的,”妹子泼辣的个性,使赵春生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我告诉你,你娘没教好你,姑奶奶今天就好好地教训你一回!”
纹身脖顿时烫了个不亦乐乎。他接过马仔们递过来的纸巾,轻轻地擦拭。他的脸上一片狼藉,菜汁横流。
擦拭干净后,妹子还站在他的面前。他冷冷一笑:“妹子,今天你倒是说说,叫哥怎么惩罚你吧?”
“惩罚你娘的旦!”妹子还没有解气,“照你这个造型,我还准备给你娘说说,叫你回去再锻造一番呢。你他娘的根本不够一个做人的资格!”
纹身脖一刹那间被骂得傻了。但是,身后的一群马仔一起哄,他立马就活泛起来:“妹子,爷今天也不难为你了。你来,把爷脸上的菜汁给舔干净,爷今天就饶了你。如何?”
“舔你娘的旦!”还在说话间,妹子把另一盆清炖鸡也泼了过来。纹身脖立即烫得跑开了。
一分钟后,农家乐的老板出现了。他先是对着纹身脖一干人赔礼道歉,后又对着那个妹子说:“小燕,过来给几位大哥赔个礼。”
“我赔他娘的礼,”妹子小燕,根本不像她的名字那么温婉,“他们辱骂了我,还叫我赔礼?不赔!”
“小燕……”农家乐的老板,是个五十几岁的精瘦男子。他几乎是在哀求了,“今天,是你不对,你过来道个歉……”
“我道他娘的歉,他们骂了我,还拿我开涮。你怎么不叫他们给我道歉呢?”小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