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祥悲哀地醒了过来,他感到十分的疲倦。
医生告诉他是失血过多,他自己却十分地鄙夷:“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怕失血么?我在中东执行任务时,差点儿就把血流干,还不是挺过来了?”
此话一说,连同房间的病号也跟着看过来了。
高祥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就不再吭声了。
一个小医护走了过来,她随便地看了一眼,就开口问道:“高祥是吧,你的点滴到了。”
“我还要打点滴?”高祥瞪大了眼睛,“不过就是流了一点血,算个什么劲呀?男人掉了脑袋,不就碗大的疤!还打什么点滴,弄得像个女人似的!”
“女人肿么了?”小医护年纪不大,小宇宙却不小,“女人肿么了,你们大男人一个,生了病还不是我们女人给你们打针。饿了,回家还不是我们女人给你做饭?”
她还要说,高祥认怂了。他不是怕她,而是怕她再唠叨下去。现在的社会,县官根本不如现管。
然而现在意识到,已然已经迟了!在接下来的扎针过程中,小医护还是让他吃尽了苦头。
高祥咬紧了牙关,忍受了过去。没有多久,他就发现自己的针孔附近,肿起了一个大包来。
常识告诉他:跑水了。再不采取措施,他的一整只胳臂,将变成一只胖大的火腿!
他摁响了床头的铃,小医护漫不经心地走了进来:“肿么了,大老爷们儿。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了?”
“没,没有,”这么一说,似乎那件事也算不得什么了。高祥一回头,看到小医护正冲着他笑。
他抬了抬右手,那只手三天前打死过一个美女。一个来自中亚的混血美女,那么经典的相貌,即便是写进教科书,也不为过。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追忆光华,旦复旦兮。
“那,”小医护分明看到了高祥的窘迫,她试探性地说,“没有问题,那我就走了?”
高祥的心里一阵钻心的疼痛。不是胳臂,是小肉儿。她一直停留在内心深处,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出来捅一下他的心窝子。
“那,那啥,”高祥一手拊心,一手抬了起来,“这里,你帮忙看一下,好像是跑水了呢。”
“跑水了?”小医护对于自己留下的隐患视而不见,相反地还大吃一惊,“这么大人,怎么就弄跑水了呢。你这个人,也忒不小心了!”
“是的,是的,”高祥总算认清了事实。在这个几个平米里,小医护是姑奶奶,他是孙子,“我刚才随意地一翻身,它就跑水了。”
“那好吧,”小医护蛮不情愿地说,“让我来再给你调整调整。”说着,她一把将针头拔出,再一次地扎了进去。
高祥虽然不看,但也感受得到,那个小医护又在那里使坏了。这一次,她是定然要扎好的。
但是她也根本不想一次性地扎好。
“姑,姑,”高祥终于认怂了,可那一声认怂的话还是不能一次性地说出来,“姑奶奶,麻烦你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吧。”
“呵呵,”小医护一听,心里很是受用。眼前的这个大男人,已经不知道是她制服的第几百个病号了,“哪能这么叫我,人家还很年轻好不好?”
“是的,是的。”高祥痛苦不堪地说,“大姐,大姐,好姐姐,麻烦你高抬贵手,一次性地给我弄好行不行?”
“好吧,”小医护装模作样地说,“这一次,我一定尽力而为,不再让你受罪。”
其时,她已经将针头送到指定的位置。这时,她轻轻地向前一推,就完事了。
“哦,”高祥对于这次的扎针,已经不敢相信。看到小医护已经抽身,他才反应过来,“这么快,这么快就完事了?”
“什么叫完事,难听死了!”小医护说着,小脸一红就离开了病房。
留下高祥一个人,悲催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爿蜘蛛网,两只蜘蛛在上面追来追去。
高祥的心情悲苦到极点。这时,他看到床头柜上有一只用过的针筒,就拿了过来。
他看都没看,就掷中了那只强势追逐的蜘蛛。蜘蛛动弹了几下,啪地落了下来。
剩下的那只蜘蛛这下子欢喜了。它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在蛛网上收割蚊虫。
三下五去二,蚊虫就被收拾了个干干净净。这时,它的感恩之心就没有了,又在那里向着下面张望了。
高祥索性一把将窗户推开。沪上潮湿的空气,夹杂着丝丝的细雨,一下子吹进来好多的蚊虫。
同房间的另一个病号是个会计。来探望他的人,都戏称他为cfo。那人姓刘,大家都叫他刘c。
跟高祥病床前的冷清不同,刘c床前总是拥有着川流不息的规模和速度。通常是一拨人还没走,另一拨人就来了。
后面的人,不得不催着前一拨的人立马离开。
这个时候,天色将晚,刘c的病床前,终于迎来了片刻的安静。她的老婆,是个三十出头的美丽女人。
她往刘c床头坐过去的时候,还冲着高祥嫣然一笑。
回眸一笑百媚生,绝地枯木又逢春。高祥的心里,刹那间起了波澜。他还了她一个笑容。
明媚的笑容。他不知道的是,在那个美丽女人的心里,一直都是以军服为荣的!
她最后悔的事情,也是没能在恰当的年纪,遇着一个穿着军服的潇洒男生。所以,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嫁给这个白面书生刘c了。
她频频地回头,高祥也连连地点头。两个人的心里,刹那间的感觉,仿佛就要注定永恒似的。
这个时候,白面书生刘c突然提出了一个要求。美丽女人一听,顿时红了大半边的脸:“这里,现在,不行。”
三个词,六个字,透露着异常的坚决和柔韧。
“老婆——”刘c开始施展他的柔性攻势了。他一把捉住美丽女人的手,使劲地摩挲。
美丽女人痛苦地一笑,回过了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