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一日,府谷县大雪纷飞,城内城外白茫茫一片,山川河流尽皆披上银色装束,而一场盛大的表演也在娇娃馆拉开了щww..lā
今儿个一早,娇娃馆门楼四周已是彩带飘飘,犹如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飞舞不停,居中悬挂着一道红色的横幅,上书“第一届维密内衣秀”,大是赚人眼球。
这个名字自然是崔文卿想出来的,他已经与何老汉等人商量妥当,阿玛尼服饰店所生产的文胸统一取名为“维密牌”,故而内衣秀也就叫做了维密秀,而那些表演的青楼女子们也唤作“维密宝贝”。
崔文卿相信这个在后世大红特火的名字,在大齐也必定会伴随着维密秀以及维密宝贝再次脍炙人口。
未及黄昏,一辆辆垂着车帘的马车、牛车已是磷磷隆隆的来到了娇娃馆门口,各地受邀大商在仆役伙计们的殷情搀扶下走下高车,相互说笑着施施然进入了楼内。
此时娇娃馆之外,正有一对年轻公子相携而站,为首那位白衣公子生的是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高挺的鼻梁透显出一股睥睨世人的冷傲,引得路过的姑娘们止不住暗送秋波。
然而令她们伤心的是,重头到尾,至始至终,白衣公子目光都没有望过来,而是全部落在了对面娇娃馆楼上。
见到这么英俊风流的美少年志在青楼,姑娘们更是备受打击,伤心欲绝,全都掩面而去。
对于这一切,跟在白衣公子身后的那位黄衫郎君却是心知肚明,她轻轻笑道:“大都督穿上男装风采不减往昔,可比得昔日在洛阳城的时候,足以让那些贵胄仕女们怦然心动。”
白衣公子无奈的瞪了黄衫郎君一眼,苦笑道:“你还有心情取笑我,不是让你找一份请帖么?如今请帖何在?”
说话的两人,正是易钗而弁前来娇娃馆观看表演的折昭和穆婉。
闻言,穆婉吐了吐舌头,一脸俏皮的言道:“末将也没料到今晚请帖会这样抢手,故而才没有找到,大都督,你与崔文卿本是夫妻,只要你开口去要,相信他一定会将请帖送到你面前的。”
折昭英眉轻轻一蹙,口气淡淡的言道:“我现在好歹也是一军之帅,而且身为女子,就这么出入青楼多有不妥,被有心人识得更是麻烦,故而不能让崔文卿知道,这次咱们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就行了。”..
穆婉点头言是,心内却大感奇怪。
要知道折昭当年在洛阳,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女扮男装出入青楼也不是没有过,为何现在却有这么多的顾忌了,实乃让人费解。
不过,折昭也非是迂阔不堪之人,她想了想,唇角忽地绽放出了一个笑容:“既然正门不可进,小婉,那咱们就翻墙吧。”
“翻墙?”穆婉一愣,顿感啼笑皆非,点头同意了。
片刻之后,两人寻得娇娃馆一处隐蔽的围墙,轻捷利落的翻越而过,落在了地面上。
当了梁上君子的折昭,丝毫没有半分愧疚之色,手拿折扇云淡风轻的从侧门进入了娇娃馆楼内,刚一走了进去,立即就被里面盛大的场景所吸引住了。
娇娃馆正厅,早就已是张灯结彩,高朋满座,亮堂的灯烛将厅内照得犹如白昼。
呈“t”形台摆列的高台位居大厅正北,数百张案几环台而设,确保入座的每名宾客都能将“t”形台上的风景一览无遗。
位居侧面的十数名乐师正合力演奏着一首动听的轻音乐,箜篌清脆,琵琶叮咚,编钟低鸣,笙箫呜咽,空气中更是回荡着一股好闻的熏香气息,恰如不知不觉进入了鲜花盛开的幽幽河谷,当真是摄人心脾,让人大感惬意。
正在折昭站定之际,便要侍女前来殷情的相邀她入座。
折昭也不推辞,对着穆婉使了一个颜色,便跟随着引路侍女落座在了位于东侧偏后的一张案几前。
“公子请坐便可,维密内衣秀将在戌时正式开始。”侍女笑吟吟的说了一句,便飘然而去,前去招呼其他客人。
折昭掀开澜袍下摆从容落座,穆婉则扮作侍卫模样站在了她的身后,两女显然不是第一次进入青楼,神色丝毫没有羞涩局促,反倒说不出的从容淡定。
折昭并不多话,端着茶盏轻轻品呷神情凝重,也不知再想些什么,反倒是穆婉忍不住东张西望,留意着四周的动静。
此时,大厅内已经坐满了不少的宾客,几乎都是些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他们头戴幞头,身穿锦衣,浑身上下流露出商人的贵气。
只是可惜比起真正的贵胄名门,他们缺少了一种名人雅士的风华气度,反倒有了一股市井痞气,不仅令穆婉暗自感叹,这府州青楼果然是比不上洛阳温柔坊啊!
动听的丝竹管弦声持续有倾,忽地变得激昂轻捷,恰如春风拂过草原河谷带飞了一群白鹭,让人直是心旷神怡。
折昭被乐声惊醒,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眼望去,却见立在宾客案几左右的等人高铜灯已是被侍女吹灭,反倒愈显高台灯火的明亮,更是聚集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时,乐声愈渐急促,如同黄河劈开崇山峻岭奔流而下,及至到得顶峰陡然一个高拔,紧接着乐声渐隐,如同月满秦关萧萧瑟瑟,冷冷清清,余声绕梁经久不竭。
正在宾客们沉浸于这一阵曼妙乐声的时候,一个年轻英挺的身影忽地走上了高台,肤色白净,斯斯文文,丰神俊朗,面容在灯火的照耀下说不出的清晰。
“崔文卿?!”
折昭眉头猛然一簇,顿时就有些愣怔了。
原本她以为崔文卿作为幕后东家,加之又为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必定不会亲自登台抛头露面于人前。
没想到崔文卿却毫无顾忌的走上了高台,实在令折昭大感意外。
好在大齐并不轻蔑商人,以王安石为首的宰相所实施的新政也是农商并重,崔文卿此行虽则有些出格,但细细想来也无甚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