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玉也对崔文卿的“耿耿直言”弄的是尴尬不已。
然他毕竟是长辈,却不好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些什么,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宁贞侄女,若房内没有其他不妥之处,那咱们就出去吧,也不要打扰了文卿贤侄休息。”
宁贞冷哼一声,俏脸上仍有几分惊人的红晕,望着崔文卿一字一顿的言道:“你很好,给我等着。”说完之后,这才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见她离开,崔文卿大喜过望,摇手欢送道:“副总管慢走,副总管不送,出门小心,注意台阶……”
听到这可恶欠揍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宁贞轻快的步伐不禁顿了顿,恼怒的咬了咬银牙之后,她这才怒气匆匆而去。
一无所获的离开杨府,宁贞余怒未泯,俏脸更是寒如坚冰。
“宁副总管。”一名鹰犬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来,“你说会不会刺客躲在了杨府其他隐蔽地方,故而我们刚才没有发现?要不咱们明日再来搜他一搜?”
宁贞想了想,却是摇头道:“杨文广毕竟乃是当朝宰相,杨家又是满门忠烈,按道理来说,必定不会暗含藏污纳垢之心,说不定那刺客是慌不择路的逃入了杨府之内,此时早就溜走了。”
“那我们该当怎么办?总不能空着手回去交差啊?大总管那里必定会责怪的。”鹰犬一脸忧心忡忡。
宁贞略作思忖,沉声下令道:“时才那刺客被我飞箭所伤,且箭尖淬有剧毒,一定逃不了多远,传令下去,立即以杨府为中心,在周边开展搜查,同时告之金吾卫,这几日严格搜查出城之人,若胸口有伤者,一律不许出城,押入刑部大牢问审。”
“喏,属下就安排。”鹰犬抱拳领命。
宁贞点点头,一撩红袍恍若一团火焰般飘上了马背,打马一鞭绝尘而去。
话分两头,杨府之内,崔文卿送杨怀玉离开修竹园。
“文卿啊,今日你可是闯了大祸了。”杨怀玉叹息一声,神情中也有几分哭笑不得之意。
崔文卿露齿笑道:“什么大祸,三舅父现在怎么说话不明不白的。”
杨怀玉怅然一叹,这才言道:“刚才那女子,可被誉为是大齐六扇门内最为厉害的女魔头,你谁人不招惹,偏偏要去招惹她。”
崔文卿刚才行径本就是无可奈何之举,此际听到杨怀玉的提醒,苦笑言道:“三舅父,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说改天我准备一份厚礼,前去那妞儿府上道个歉如何?”
杨怀玉正欲说此法甚妙,不意见到崔文卿一脸促狭之色,顿知他是开玩笑而已,立即气不打一处来,言道:“你这浑小子,真不知是否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怎么和阿昭那个丫头一个臭德行。”
崔文卿一听顿时乐了,笑道:“怎么?此事与我家娘子又有何等关系?”
杨怀玉顿了顿,心想又非是什么秘密,苦笑言道:“说起来,阿昭与宁贞,乃是彻彻底底的死对头,昔日在洛阳城的时候,两人便时常大起争执,有几次还大打出手,而那宁家乃开国功臣,在朝堂之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故而她俩倒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一听此话,崔文卿立即笑了起来:“哦,原来她竟是娘子的死对头,怪不得刚才我看那臭小娘特别不顺眼,没想到竟有这层关系在里面,这么说来,今夜我倒是给娘子除了一口恶气。”
杨怀玉瞪了崔文卿一眼,及至后者露出讪讪笑意之后,他这才言道:“总归一点,你少去招惹宁贞,免得惹祸上身。”
崔文卿虽则有些不情不愿,但在对他颇好的杨怀玉面前,还是老老实实的点点头,随即想起一事开口问道:“对了三舅父,那个什么六扇门,很了不起么?竟然胆敢前来我们杨家搜人?”
杨怀玉轻叹道:“六扇门乃是自唐朝传下来的秘密组织,专门负责处理朝廷不便处理的事情,另外有护卫大内安全之重任,其大首领乃官家亲信,实在不能等闲视之,另外最令人大觉可怕的是,六扇门乃三法司下属,还负有拿人,审案,定罪之责,寻常文武百官都不愿得罪这个恐怖机构,即便是宰相,也不会轻易招惹。”
崔文卿大概听明白了,暗暗思忖道:照三舅父这么说,六扇门岂不是类似于明朝锦衣卫那般的组织?而那副总管就相当于锦衣卫副指挥使?刚才把那妞儿得罪得紧,也不知会不会给我小鞋穿?
世间上没有后悔药可买,加之刚才崔文卿言语相激宁贞,乃是另有用心,他自然不会后悔,也没有往心里面去了。
辞别杨怀玉之后,崔文卿脚步匆匆的返回修竹园。
待走入了寝室之内,他鬼鬼祟祟的朝外面看了看,这才小心翼翼的关上了房门,点亮油灯走入了置放浴桶的隔间之内。
灯烛煌煌之下,可见浴桶装满了沐浴用水,波澜无惊的水面上飘荡着一根小小的竹管,丝丝气泡从水滴冒出,升至水面瞬间消失不见。
“纳兰姑娘,他们已经走了,你还不出来?”
崔文卿刚唤得一声,忽然水面水纹激荡,随着“哗啦”一声水响,纳兰冰已是从水底冒出头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时才见来骑登门,崔文卿无可奈何之下,只能让纳兰冰藏身在了隔间的盛水浴桶之内,另找了一根空心的毛笔笔管用作呼吸。
若非上前仔细查看,铁定看不见浴桶之内竟还藏着一人。
但崔文卿心知来者必定是抱着搜查之心,为求稳妥,当他看见搜查者只有宁贞一人的时候,才故意言语相激,扰乱她的心情,使得她盛怒之下,无法做到仔细搜查。
果然,宁贞在搜查他的寝室时,一直满腹怒气心绪激愤,当时也只是打开隔间略微瞄得数眼,就放弃离开,故而才使得纳兰冰躲过一劫。
心念及此,崔文卿微微一笑,再看纳兰冰,却是头发全湿,嘴唇紫乌,俏脸惨白,一双眼眸也是紧紧闭着,显然正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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