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渐渐变成废墟的大作坊,徐芊芊的娇躯化作了一座雕塑。
整个身体仿佛不是她的一样,没有一点点温度。
甚至整个人都失去了反应。
足足好一会儿后,泪水才从眼角滑落。
然后再也停不下来了。
整个身体从冰冷变得火热,甚至狂躁。
她一双美丽的眼睛充血,通红。
加上她这一代,已经是三代家业了啊。
就这么毁了?
毁了!
这种感觉真是痛不欲生啊。
之前沈浪种种践踏折辱她,她还感觉到了痛苦。
但比起眼前,那些痛苦又算得了什么?
我应该想到得到,沈浪如此卑鄙小人,怎么可能会认输?
像沈浪那样的男人,应该宁愿死,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意拜下认错的,也不愿意烧掉自己的书打自己的脸。
一旦他这样做了,就是想要将别人置于死地。
那边的徐光允仿佛疯了一般,大吼道:“柳无岩,你是不是怕了?你怕我可不怕,我背后是太守府,我背后是总督府,我有太子赐予的墨宝。带兵去抓沈浪,抓沈浪……”
徐芊芊眼前一阵阵发黑,仿佛要昏厥过去。
父亲已经近乎疯狂,这个时候她徐芊芊一定不能倒下,一定要冷静。
深深吸几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空气进入肺部之后仿佛刀割一般的痛。
徐芊芊上前,握住父亲徐光允的手,郑重道:“父亲,我们徐家最最危险的时候到了。”
徐光允吼道:“去抓沈浪那个小畜生,去抓他。”
徐芊芊道:“父亲,现在最最重要的不是要去追究谁烧掉了我们大作坊,而是如何面对眼前的困局。”
“别忘记了,我们已经收了西域商人的几万金币订金,在日期到来之前,我们若交不出丝绸,要双倍赔钱的。”
“我们徐家的大作坊是烧掉了,但对于我们来说最最珍贵的不是这个作坊,而是徐绣的招牌。一旦失去了名声,失去了信誉,我们就是真的毁了。”
徐芊芊这话就说得极其聪明了。
可口可乐最宝贵的不是工厂,而是品牌和渠道,哪怕他家的工厂全部被烧掉了,全世界所有的银行都会挥舞着支票请求可口可乐借他们的钱,最多几个月就可以东山再起。
徐家丝绸的名声虽然比不上可口可乐,但也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尤其最近太子还赐予了徐绣天南的墨宝。
这才是徐家最宝贵的资产。
徐芊芊柔声道:“父亲,我们还有机会,大作坊烧掉了,我们可以重建。沈浪毁掉了我们的作坊,我们以后可以报仇。我们背靠着太守府,背靠着总督府。但是……一旦我们家的金字招牌倒了,那就彻底完了。”
此时,徐光允真正清醒了过来。
女儿说得没有错。
尤其这种时候,阵脚更加不能乱。
徐芊芊道:“时间已经非常紧迫了,交货时期越来越近了。我们自己家的丝绸铺子可以不卖,但是那些向我们订货的商人,我们一定要如期交货,否则我们家就真的毁了。”
徐光允道:“女儿,你说得对,你说得对。你说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徐芊芊道:“向林默借作坊,虽然规模小了一些,但也足够用了,同仇敌忾之下,他一定会借的。”
徐光允道:“没有问题,我这就亲自去见林默。”
“不用了。”林默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道:“我借,我把作坊无条件借给徐家。”
徐芊芊上前躬身道:“林东主,大恩不言谢。”
林默道:“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这个时候就更应该团结一心。”
徐光允颤抖道“等渡过了这个难关之后,我们联手,弄死沈浪这个畜生,将他扒皮抽筋,杀他全家!”
林默面孔一抽搐,咬牙切齿道:“对,杀他全家,杀那个小畜生全家。”
这位林东主对沈浪的恨意完全不亚于徐光允。
不仅仅是因为沈浪出手陷害他的儿子,差一点毁了儿子的前途。
还因为恐惧,唇亡齿寒。
沈浪这个小畜生如此歹毒,竟然害得徐光允如此之惨,那接下来是不是要轮到自己了?
所以他一定要帮助徐光允渡过这个难关。
现在作坊借到了,但还却最最关键的东西。
蚕茧!
没有蚕茧,怎么造出丝绸?怎么如期交货啊?
今年徐家扩张得厉害,几乎垄断了整个天南行省所有的蚕茧了,而这些蚕茧全部被烧掉了。
难道去其他行省购买?
且不说能不能买得到,关键没有时间了啊。
南方国度的商人,西域的商人都要到了啊,这些人都是交了订金的。
若徐家到时候交不出丝绸,不但金子招牌毁掉了,还要赔几倍的巨款啊。
到那个时候,就算把徐家的田地,宅院全部卖掉了,也不够赔啊。
如今仅仅只有一个地方有蚕茧。
那……就是玄武伯爵府。
他们手中还有三百万斤蚕茧,这个数量虽然不多。
但是把徐家各个丝绸铺子的现货调回来,加上这三百万斤蚕茧织造出来的丝绸,应该足够交货数量了。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赚钱,而是保住徐家的招牌和信誉。
只要能够如期交货,什么代价都能够承受。
徐光允和芊芊再一次觉得毛骨悚然。
又要去见沈浪了。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是去求沈浪将剩下三百万斤蚕茧卖给他们。
这报应也太快了吧。
沈浪这个小白脸何其狠毒?
双方是有生死大仇的啊,现在竟然要去求他?
那和羊入虎口又有什么区别?
但此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徐光允道:“张晋呢?”
徐芊芊道:“去办大事了。”
张晋确实去办大事了,随同父亲去镇北侯爵府拜访。
四面八方围攻玄武伯爵府,张翀希望镇北侯爵府不仅仅只是表面支持,想要他们做出实质性举动。
徐芊芊颤抖道:“父亲,我去求沈浪,求他将那三百多万斤蚕茧卖给我们。”
徐光允痛苦地闭上眼睛。
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是什么?
明明知道是沈浪烧了他的作坊,不但不能去抓他,还要去求他。
天哪?
直接还有比这个小畜生更毒的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