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离去,天空瞬间变了颜色。
满脸胡碴子的男人,扭过头去,朝着与海相加地天际望去。
“又要下雨了。”他突然冒了一句梦雪和冷暖才会有的h市的方言,而后,他的脏乱得几乎已贴在了脸上的发丝,被大门吹开了,露出了他的半边脸。
那双眼睛满目哀伤,却又是平淡地毫无欲念。
而后,他微微弯下身,拱起双背,冲着海风迎面而去。他走到一处高高的大岩石处,站定几分钟后,也不知道他在说着什么,嘴皮子动了几下,而后又快速地转回身,朝原来的路折了回去。
背对着大海而行,渐行渐远。
这位奇怪的流浪汉,要赶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心睡觉的地方了。
梦雪坐在车里,靠着窗侧,闭着眼睛。
她没有睡,只是,她不是睁开眼睛。她有些累了,所以,情愿闭着眼,就算没有睡去,也是可以装着睡去,躲开与冷暖互相注视的时候。
只是,当她闭上眼,强制让自己睡一下的时候,却老是想起刚才看到的注丑陋的男人。
那个男人,瞬间对她奇怪的注视,让她的心久久都平静不下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心,似乎真的是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而轻轻地悸动了一些。
就算不有完完全全地表现出喜欢来,她也觉得那个男人让自已凌乱了。
那么丑陋的流浪汗,面对着他,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再怎么也会嫌弃啊!
可是却有着一股无形推力,想要把她推近他。
她想要去了解他。
很奇怪的想法啊,真的是非常奇怪的想法啊。对于那样的人,自己竟然想要了解他。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梦雪紧闭着双眸,一双眼珠子在眼皮底下快速地转着。
她根本没有睡着,坐在她身边的冷暖看到了。
她的似乎已经睡去的表情,被他默默地关注着。
她到底在想什么?冷暖两片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看向梦雪的眼神变得更加地不解。
还带着有些点的担心。
这种担心,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而来,反正就是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
对,刚才觉得担心的瞬间,脑子里也是同时闪过那个丑陋的流浪汉的形象的。
那个流浪汉,他……
冷暖眼神一紧,似乎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
忽然,那双长在丑陋的流浪汉身上的眼睛,在他看向他时,迅速地就躲开了。
他说自己是那么喜欢钱的人,那么面对自己的时候,就应该是极尽讨好才对,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他为什么要把头侧向别处,那双眼睛也向其他地方转了过去,而不愿意与他对视呢?
不对,这个人有问题。
而后,他拿去手机,给他的管家发出了微信。
“那流浪汉,你是怎么认识地。”
管家被冷暖的人带回了庄园。
想要逃出他的控制,可没那么容易。
那背包里的钱,自然也是一分不少地还回来了。
只是,管家这个角色,冷暖却依然让他来做了。
管家想来也是觉得非常奇怪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让他做管家,他不是应该把他狠狠地打一顿,然后弄个半死不活地,然后扔掉吗?
管家预想了许多理由,最终只剩下一个理由了,那就是自己之所以还相安无视地活在这里,一定就是梦雪求的情了。
果然猜得没错,梦雪向冷暖求了情,让冷暖放过管家,管家才得以活命地。
于是,冷暖才放过他。
并让他好生注意,如果再出现什么事情来,就绝对不会饶了他。
此刻,管家正陪着千榇潼走在庄园里。
千榇潼的气色看起来非常地不错。
这个庄园果然是养人的地方,若不是因为梦雪,若不是是为了找出冷千默的死因,也许她会爱上这个地方。
要不是怀疑冷暖的不良动机,也许她会美美地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像度假一样,好好地放松一下。
管家听到手机的微信提示意,忙拿起手机来看。
就在划开手点进微信的瞬间,千榇潼瞄到了屏幕上微心的内容:“那流浪汉,你是怎么认识地。”
千榇潼一双顾盼生辉的媚目滴溜地一转,即而眉色一紧。
流浪汉?什么流浪汗?
“梦小姐跳海,刚好他在,就被他救了起来,所以就认识了。”
他送她到了一辆军用越野车副驾驶旁,她上了车。
他绕到驾驶座上车,收了那把大黑伞,放到后排座位上。
伞尖儿淌下一串水渍。
千榇潼这才发现他的左半边肩头也全淋湿了。藏蓝色的警服这下真成了黑色。
发动汽车,提醒:“安全带系上。”
“嗯。”宋冉乖乖照做。
挡风玻璃上全是雨水,跟开了一排水龙头似的。雨刷拼命摆动。侧窗玻璃挂着厚厚的雨帘,看不清外头景象。觉得他俩像坐在水下的玻璃盒子里,安安静静,只有盒子外无尽的风雨声。
开出大院了,他才想起来问:“北门街哪儿?”
千榇潼答:“青之巷。”
“嗯。”他食指轻敲一下方向盘,没有别的话了。
毕竟是盛夏,关着窗走了一段距离,车内便有一丝丝闷热而回暖的热意。宋冉摸了摸嘴唇上的细汗,透过车内镜看她:
“要开空调吗?”
“不用。”她摆手,“我坐空调车会晕。”
“晕车?”他淡笑,“记者要经常出勤吧,那怎么办?”
“我都是想办法睡过去。”她一时嘴快。
“那你闭眼休息,到了我叫你。”
千榇潼:“……”
她才不想睡觉呢。可下一句该说什么,她琢磨不出来。
车厢内又陷入静谧。
她望着窗外咬嘴唇,淡淡的懊丧。
料想得没错。她那辆小车开回去,绝对半路飘进水里。
,起初走着还很顺利,地势稍微落下后,就见街上全是积水,下水道都满了,水流无处可淌,浩浩汤汤跟兽一样在城区各处肆掠。上午还有人在水里推车,此刻都放任自流,连公交都不走了。
城区空空荡荡荒无人烟,只有水。
军用车从积水的街道上驶过,溅起的水花跟轮船破浪似的掀得老高。好几次甚至像要把整辆车都淹没。
千榇潼原本想指路来着,但似乎很清楚地形,没开导航,哪条大道哪条小巷他分得很清楚。
走了一会儿,她发现他心里貌似有一副梁城的地势图,他一路都避开了地势低的地方,尽量往高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