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民的家在桓庭街偏巷的一个阁楼上,阁楼有一面双开的大窗户可以斜着看到东面的景色。这几年汉口的高楼大厦像雨后春笋一样,他们的这面窗户被好几个大楼遮挡住了。
张大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除了混凝土眼前再无其他景色,可是他依然看的出神。妻子秋燕一边收拾着床铺一边打量着丈夫,“有什么可看的,你都望着窗外十几分钟了。”
“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换一个光线好的大房子啊!大平层,南北通透,到了夏天不用开风扇,光是过堂风就能吹得我们找被子。最好是高层,因为听说十层楼以上就没有蚊子了。”张大民感叹的说道。
妻子把手掌放在丈夫的额头上,“不烧啊,为什么一大早就说胡话。”妻子走到小床边抱起咿咿呀呀的儿子哄了起来。她解开上衣喂孩子,因为母乳喂养的原因,妻子的身材比例失调严重,尤其是双峰下垂的甚是厉害。张大民又把目光望向了妻子。
“你看我的肚子!”妻子用手抓着肚子上的赘肉来回翻腾,“这些肉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减下去。对了,最近这两天我出去买菜总感觉咱们房子周边有人盯着咱们,是你们警察局的吗?”妻子问道。
张大民很是诧异妻子的警觉,他不想让妻子担心便解释道,“你不知道,昨天梁厅长家举办葬礼的时候遭到了革命党的暗杀,好多社会名流都被杀死了,今天已经见报了。那几个兄弟是保护咱们安全的。”
“梁厅长家里遭暗杀为什么要保护你。”
“毕竟我现在已经升成大队长了。”张大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肩章。
“对了,梁厅长的夫人你不是一直都去保护吗?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不在了。”妻子眼中颇有意味的看着张大民。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门响了。
张大民听着敲门时发出的有规律的声响,心中警觉了起来,终于等到了。“媳妇儿,你抱着孩子去阳台,我这儿有贵客。”张大民支开了媳妇儿,手枪上膛插在腰后边。他轻轻的打开了门,吴敬崖脸色蜡黄的站在门外。此时的他衣服破烂,浑身散发着恶臭,像个乞丐一样。
“老吴!”张大民一把扶住吴敬崖。
“有吃的吗?”吴敬崖有气无力的说道。
张大民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包黄纸包着的猪耳朵还有花生米,又打开了一瓶白酒放在吴敬崖面前。吴敬崖此时也顾不上卫生了,抓起肉就往嘴里塞,大嚼了几口因为吃的太猛噎住了,他端起白酒使劲儿的朝嘴里灌!“咳咳。。”
“你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儿?不是都把玉玺抢到了吗?你怎么还留在汉口,你们革命党其他人呢?”张大民关切的问出了一大串问题。
吴敬崖看见嫂子抱着孩子站在阳台,又观察了一下阁楼上的情况慢吞吞的说道。“我死了一个战友,剩下的两个战友已经逃出汉口了。我们把玉玺藏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后来我跟我媳妇儿被张笑灵和张锅子抓住了。我逃了出来,我媳妇儿还在他们手里。”
“你媳妇儿?”张大民很是惊讶,“你哪里来的媳妇儿啊?”
“他叫英子,是我来汉口以后认识的,我们已经私定终身。张笑灵被我杀了,我媳妇儿应该还在张锅子手里。”吴敬崖用手抹了抹满是油渍的嘴巴。“说正事,我现在需要你帮忙,两件事,一是你帮我查一下张锅子的去向,我去酒店了发现虎头帮的人全都消失了。二是帮我搞到出城的手续,我救了我媳妇儿以后就逃出汉口。”
张大民站在窗口双手背在腰间,他叹了一口气。“虎头帮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查,毕竟现在汉口已经被警察厅控制住了。可是出城的手续这肯定不可能,你们革命党昨天在梁公馆的葬礼上搞暗杀,梁厅长本人都被打死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我们革命党干的!”吴敬崖坚定地说。
“是不是你们干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报纸上就是这么写的。”张大民把报纸递给了吴敬崖,“我看这件事情我们还是需要从长计议。”张大民说。
“嫂子怎么抱着孩子在阳台上不进来?你俩吵架了。”吴敬崖转移了话题。
张大民从衣柜里找出了一身换洗衣服递给他,“你快去水房洗个热水澡,你身上都馊了,然后咱们俩一块找你媳妇儿的下落。”
吴敬崖拿上衣服进了水房。张大民站在水房门口,听到里边水流声之后,轻轻地拉开了大门!
张大民冲妻子眨了眨眼睛,他从阳台朝下望去。几个便衣协同巡警正悄悄地从楼门口进来。刚才他站在窗口向外望这就是在给楼下的人发信号。
吴敬崖坐在木盆里被热水紧紧地包围,他用毛巾捂在脸上身子倍感轻松。这几天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被火烫过以后那块皮已经结痂成了死皮。这种办法虽然原始但是有效的防止了伤口进一步感染,要不然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他好想念英子,不知道英子现在处境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细微的脚步声传入了水房,吴敬崖赶忙跨出木盆去找衣服里的枪。不过为时已晚,此时几个巡警冲进了水房用枪指在了他的头上。吴敬崖没有料到张大民会出卖他,只好束手就擒。
“终于把你小子抓住了。”局长望着吴敬崖。“真没想到你居然是革命党,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看来我的那几个手下应该都被你害死了。”局长吩咐手下把吴敬崖捆上之后押到了客厅。
梁厅长敲着二郎腿坐在刚才吴敬崖吃饭的地方。“我汉口警署还能出你这样的青年才俊,这让我倍感荣幸啊。”
“别那么多废话了,有屁就放。”吴敬崖不屑的回应道。
“玉玺到底藏在哪里?”梁厅长问道。
“除非我死了,否则我是不会说的。”吴敬崖冷酷的望着梁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