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秃子灰头土脸的拿着望远镜朝指挥所掩体外观察王乐军队的动态。自从毛龙的突击小队奇袭之后,孙秃子的军队虽然重新夺回了一线阵地,但是王乐的军队也展开了拼命地反攻。一线阵地前沿上落满了敌我双方的尸体。照理来说,王乐的部队丢了阵地应该整军再战才对,军阀们打仗向来如此,遇到挫败就会全面退却。可是王乐军队这两天的攻势不减反增,看来他是下狠心了,不把孙秃子干趴下决不收兵。
武官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里边是刚刚加热过得罐头。“大帅,您先吃一点吧!”
“伤亡情况怎么样?”孙问道。
“情况不好,第一旅的二团和三团死伤过半,现在一旅长带着一团已经冲上去支援一线阵地了。大帅再这么打下去,第一旅的建制可就拼光了。”武官面色凝重的说道。
“告诉一旅长,毛龙已经死了,守不住一线阵地他也别想活。”孙秃子看着地图思索道,“不行,光是一个团支援一线阵地还是不够。让三旅的二团也给我顶上去。另外把徐虎师长的二团放到二线阵地上作为总预备队。你亲自到前线,让他们派出监军给我把机枪架起来,胆敢有畏战不前者,军法从事。”孙用筷子翻了翻罐头里的食物一点胃口都没有。
“大帅,这个时候可不能意气用事啊。我们在前沿就这么点兵力了,如果被王乐的大军突破,我们就会全线崩溃。不如现在放弃阵地退到c城防守。”武官说道。
“不行,南边的粤军正在作壁上观,如果他们听说我们放弃了前沿阵地,一定会跟王乐的部队一起北上,到时候北边的浙军再往南打我们的大军就会被他们围在城里成为困兽,那才是真正的末日。我现在只有等待汉口的消息了。胜败在此一举。”
武官走出掩体通报孙秃子的指示,此时空气当中都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望着天上的乌云,内心焦虑不安,现如今孙军的力量能否保住只能看老天爷给的命了。
“报告!”传令兵拿着电文冲了进来,“报告大帅,北京吴大帅来电,他们已经派王督军驰援闽北与浙军作战,望我部坚守待援。”
“好!”孙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汉口的事情成了,吴秀才再也不当缩头乌龟了,北边的问题总算稳定了,现在我们可以抓住机会跟南方作战了。你立马草拟电文,就说孙部坚决完成吴大帅的军令。”
一号传令兵刚走,孙秃子还没来得及从喜悦中脱离出来,二号传令兵又跑了进来。
“报告,我一线阵地被王乐的军队重炮轰击,堑壕坑道里的兄弟们全部阵亡,刚刚增员上去的一旅一团也损失过半。”
“什么?”孙秃子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他的脑壳里好像扔了个手雷,顿时被炸蒙了。“怎么可能,王乐这个穷小子怎么会有炮呢?不可能,即便是有,我们的堑壕阵地挖的那么牢固那么深,普通的山野炮根本打不了那么高的仰角,他们是用手把炮弹扔进去的吗?”孙秃子披上外套带着卫士朝二线阵地进发。
二线阵地被炮火封锁的非常厉害,徐师长的二团刚刚进入阵地,机枪还没有架起来,就看见一线阵地的兄弟们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血肉混着泥土在天上飘散。二团长向武官敬礼,“报告,徐虎师长二团作为总预备队前来报告。”
武官拍了拍二团长的肩膀,“辛苦了,让你们拉着给养从c城赶来也没有休息就要投入战斗。”
“我们师是打硬仗的部队,这没什么。你下任务吧。”
炮火停止了,被大炮轰蒙了的第一旅士兵在旅长的带领下爬出堑壕朝二线阵地撤退。
“回去,都他娘的回去。”武官大喊。“炮一停王乐的步兵就冲上来了你们不知道吗?给我回阵地,顶住。”
武官的嘶吼根本没有作用,这些士兵本以为堑壕是安全的庇护所,谁能料想到敌人的炮弹竟然在天上画了那么高的一个抛物线投到自己的眼皮底下。第一旅的兵彻底没有了战斗意志。
“快!”武官对二团长喊道,“把你们的机枪连给我拉出来朝他们扫射。”
二团长愣了一下,“朝我们自己的兄弟扫射?”
武官重重的砸了一下掩体上的泥土,“没错,这是孙大帅下的令,胆敢有阵前退缩者格杀勿论。”
机枪连迅速进入指定位置,二团长在阵前大喊,“第一旅的兄弟们,不要再往回退了。孙大帅有令,谁要是敢逃,格杀勿论,你们再往前跑的话,我的子弹可不认人。”
第一旅旅长满脸是血气喘吁吁。他看到自己的弟兄在对面的喊话下居然停了,伸手就给他们了几个耳光,“誰让你们停了,笨蛋,蠢货。”
一旅长朝前走了一步,“这不是武官还有二团长吗,看看这儿!”一旅长指了指自己的军章。“老子从孙大帅当营长的时候就跟着他干了,就连你们的徐虎师长最早也是我教他放的枪。你们这是假传孙大帅的旨意,我现在就往前走我看谁敢开枪。”一旅长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后边的士兵看着长官这么坦然,他们也放下心来再次走了起来。
“嘟嘟嘟!”三颗子弹穿过了一旅长的胸膛,孙秃子举着手枪出现在了机枪连的最前方。“谁敢再退老子崩了他,全他妈给我退到一线阵地防守去。”孙秃子小声命令机枪连,“开枪。”
子弹像雨点一样甩了过去。第一旅的残兵看到孙秃子都亲自上前指挥了,知道真的撤不了,硬着头皮又回到了一线阵地。
孙秃子看着一旅长的尸体,眼睛微闭,泪水夹杂着泥土留了下来。“一旅长自打我进了北洋军就跟着我干了,大大小小的战斗参加了几十场,他全身的伤疤比你们的头发都多。”孙秃子转过身望着二线阵地的队伍,“所以你们想想,他我都舍得毙,我看谁还敢不服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