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这丫头还算灵光,没有穿着女装追出去,这若是没追上,大不了回来我再给拾掇拾掇,也还能嫁出去。”
说着她虎着脸瞪向厅里的人,指着他们:“你们不许说出去半个字,谁若管不住那张嘴,我就撕了谁的嘴。”
这厅里除了田夫人母子、曲清歌和梁玦便就只有两个她身边得用的管事婆子,自是管得住的。
事情这么容易被解决,曲清歌出了门都还一直没有回过神来。
“田夫人对采菲真好。”
她短短的几句话,没有长篇大论,也没有诸多叮嘱,但是她的拳拳爱女之心,却已经让曲清歌完全融化其中了。
“心让岳母大人知道了,说你嫌她不好。”梁玦握着她的手轻轻甩了甩。
曲清歌脸上一沉,瞪了他一眼,捂住他的嘴,不许他胡说,只一个扭头间便看到了一架十分眼熟的马车:“等等,那人的车驾似是曲府的。”
两人跟上去一看,只见那赶车的人竟是曲远桥身边的夏铁。
“是夏草的哥哥。”他以前在曲府里的时候帮过她许多忙,此时见他来去匆匆,不由起了好奇之心。
“左右这里离得曲府也近,不如上门去坐坐。”梁玦招过没由,命他去正阳街上买上几份礼物,便驱车前往。
在街上那样一番耽搁,到了曲府的时候,之前那辆马车已经没有了影子。
曲清歌下意识的去看梁玦。
“现在人不见了,也不知道请的是什么?”
梁玦看向身后的没由。
他立马躬身行礼:“回主子的话,请的是一个大夫。”
曲清歌边往里走边阴谋论:请大夫居然跳过了有神医之称的于大夫,而在外面请,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么他们现在回去方便吗?刚想着,便见二门里面已经有人迎了出来。
“二姐……您可回来了,夫人一直在念叨着您了。”春雪穿着一身八成新的翠绿褙子,手上拿着丝锦手帕,看到曲清歌,笑得脸上生光。
“母亲念叨我什么呢?”曲清歌相信玉氏想她了,不过她现在正在偷偷的忙着给她大哥准备聘礼的事情,她才没有时间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的念叨她了。
“姐真是聪明,夫人念叨您啊是因为刘姨娘那院子里有人来了。”
曲清歌心头一亮,刘姨娘院子那头还不就是曲清玉呗,看来,她们又到了拼女儿的时候了。
之前梁玦动不动就带着她回娘家来,玉氏一准儿高兴得,这几日因着养身体,而玉氏又才去了他们府里,所以才会来得少了些,倒惹得她不快了,愉此时又正好碰到那一位回娘家。
“夫人倒没有什么,就是有人说话不好听。”春雪脸上一红,不敢再细说。
那所谓的有人必定是老夫人无疑了。
“走,去请安。”曲清歌朝后面招了招手,抱着礼物的夏草和秋雁连忙跟上。
福平院里,老刘氏的内室里已经好久不曾这么热闹过了,就连她自己都在感慨着,自从曲清玉嫁了之后,她这里越发的落寞了。
原本她最宠爱的就是曲清玉,平日里也是她来得这院子最多,而曲清霜姐妹俩,一个如今在议亲,已经交换了庚帖,一个天真无暇什么都不懂,没什么可聊的。
老刘氏看着堆了满满一桌子的礼物,各色各样的,直看得她打心眼底高兴,再掰着手指头算算,还真是曲清玉贴心,她脸上的笑意更显了几分:“你回来便回来,还捧来这么多东西,跟祖母客气什么?”
曲清玉一身锦衣华服,像未出嫁时那般紧紧挨着她坐着,用锦帕捂了嘴笑着撒娇。
曲清歌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一幕,诸多记忆突然就闯入了她的心底里,这一切仿佛还是最初的时候。
上辈子,她嫁人回来,曲清玉就是这样穿着华丽的靠着老刘氏坐着,然后与她一齐回门的阮修述看着她当时就看呆了,她那会儿也是傻,什么都没觉出来,只听他随意撒谎骗了她,也就算是骗住了。
然后她陪着老刘氏坐着唠嗑时,曲清玉和阮修述齐齐消失了一阵,好一会儿才回来,期间,曲清玉居然还换了一身衣衫。
她的解释时说在逛花园子的时候,被假山里喷出的水打湿了。
可据她所知,那假山其实已经干涸许久了……
如今,她人依旧倚在那里,而她的身份却已经变换了。
她不禁摇头感慨这世间之事,有时候真正是极其之微妙的。
让人不得不多心生敬畏之心。
“呀,二姐姐回来了,不是,咱们得称呼她一声侧妃娘娘。”曲清玉斜睇着曲清歌,再次捂着唇笑。
曲清歌看也不看她,一径儿过去给老刘氏请了个安。
老刘氏向来不喜欢她,又厌恶玉氏最近的行事的越发无度夸张,因而此时连带着给她也没有一个好脸色。
只不过看着身后梁玦的面子,不由站了起来,作势要行礼。
按说,这个时候他们是一家人,在梁玦这个三皇子面前,只要说句话,他们可以不行礼的,但梁玦偏偏没有,就那样站在堂前,淡然瞥着她们,好像根本不知道她们可以不向他行礼似的。
“给三皇子殿下请安。”老刘氏身子僵硬着。
曲清玉也跟着弯下腰去,只腰是弯着的,头却微微挺着,瞪着曲清歌,眼眸之中带着挑衅。
曲清歌假作不知,不看。
梁玦指着两人:“虽是侧妃却也是上了皇室名碟的。”
这意思是要让她们也给曲清歌行礼的意思。
两人身子都起了,只好委委屈屈的行了个半礼。
曲清歌待她们身子矮下去之后才恍然大悟,快步上前扶住老刘氏:“哎呀,老夫人,这可使不得。”她嗔了梁玦一眼。
“殿下,这是老夫人。”
梁玦顺从的朝老刘氏点头,示意免了她的礼。
老刘氏这才觉得自己的面子回来了几分。
等到礼彻底行完,曲清玉已经在心里积下了满满的一堆的怒火。
眼前曲清歌虽是侧妃,可她却是皇家的媳妇,而她已经得封了国公夫人,在品级和位分上虽然与她没有多大差别,可她到底还是矮着身份。
尤其是在阮修述没有实权和实职的情况下。
这份怒气她按捺不住,待到梁玦前去曲远桥的书房里时,她朝着曲清歌发泄出来。
“听说侧妃前儿个才流了一个孩子,真真是可惜了,这要是生出来,侧妃说不定就能走了那个叫什么运来着,就升了正妃了,反正殿下那么喜欢你。”
这话若是旁人来说,听着也没有什么很大的毛病,不过是个酸字,可由曲清玉说出来,那不阴不阳的语气再带上她特有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
曲清歌看着不爽当即还了一句:“那也总比国公夫人怀不上的好,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听说老国公夫人还想要领着大皇子妃去寺里上香求送子观音了。”
曲清玉心头一沉,这曲清歌怎么什么都知道,黄氏偷偷领着已经怀孕的黄玉颜去了城郊的寺庙里上香的事情,她也是才得知不久的。
她本来是嘲笑她流产的,却被她扣上了一个怀不上,惹得婆母操心的帽子,这脸被打得“啪啪”响,她也没有了斗气的意志,只挣扎着:“孩子的事情有个缘分,缘分未到。”
“哦……”曲清歌拖长了声音,笑着看向她。
不过须臾功夫,梁玦那边突然过来了,曲清歌看向他,只见他面露异色。
很快,曲远桥脸上也带着怒气进来了,还没坐定就指着身后跟着的大夫大骂:
“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还有你这样的大夫,给我滚,滚出去。”
那大夫被骂得吹胡子瞪眼,脸上带着愁苦之色,试图挣扎着:“哎呀,曲伯爷呀,你不能这样对待老夫呀,老夫从医几十年,虽说医术不算妙手回春,却也从未诊断错过,你这明明就是……就是无法生育了。”
一记重锤突然砸下,曲清歌脑中暂时的发蒙,有些东西一直在脑海里猜测着,可冷不丁的就被证实了,她有些泛虚汗,条件反射看向走在最后面的玉氏。
玉氏眉眼动了动,朝她比了一个让她放心的手势。
这事儿只怕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这房中谁都需要多生几个孩子来巩固她们的地位,唯独有她,对于那个男人从来没有生出过爱意,从此也再没有任何的期许,可又不能由着他在外面胡乱睡女人,这万一给她睡出事情来,她得不偿失,所以,她才弄出了这么一手,亲手给他下了绝育药,断了他的根,让他以后睡再多的妾,她的孩子也依然是独一无二的。
曲清歌回眸,见曲远桥似乎注意到了玉氏的表情,连忙上前拖过玉氏,拉着她要走。
这些糊涂事还是交给老刘氏和曲远桥来处理好了,这种热闹她不稀罕看。
可她想得倒好,但老刘氏却似乎并不打算放他们走,她轻喝一声,命人把下人都弄出去了,把门关紧了,指着那老大夫厉声呵斥:“你给我说清楚,这可是伯爷府,断然由不得你胡说八道。”
老大夫也是个固执的,撸着花白的胡须,上下嘴唇颤抖着:“老……老夫的医术,你们既然怀疑,不如就另请高明吧,老夫……老夫不医了。”
他扯了药箱甩袖要走。
“不如请于大夫再来诊诊。”玉氏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忧色,好心的建议着。
曲远桥却犹豫了。
不管他还有没有生育能力,这个事情都是不能再另找大夫来看的。
作为一个男人,他的播种能力受到质疑,这以后他在这府里还如何一震夫威,还如何纳妾睡老婆?
“我看,不如就请于大夫吧。”这回老刘氏竟然也颇为同意玉氏的想法。
“他跟咱们家里一向交好,他医术高明,年纪轻轻就是神医了,若他得出这大夫的确诊错了,我们再行来寻过他的麻烦便是。”
老刘氏还有深层次的考虑,看这大夫,年纪挺大的,胡须头发皆花白,想他这般年纪,经历定然丰富,医术可能也不会太差,而且他与人争辩时,一脸的笃定,想他那么说也定是有他自己的判断,所以对于他的话她大概已经信了八成,还有两成,真正是希望诊错了。
若是曲远桥真的突然丧失了生育能力,那么请于容淇来看诊就更加必要了。
试问这宛平城里,还有谁的医术能够出其左右,不让他医让谁医?
曲远桥却一口拒绝,坚决不会再诊也不敢再诊。
“哎,老夫就不多留了。”老大夫把到嘴边的话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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