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戒指是我给他的。”
在这个三十平米左右的房子里,所有的玩家都窝在这个一平方米大笑的圆桌跟前,洛璇的声音就像一声惊雷,降低了整个房间的气压。
陈什最在意的不是其他玩家的目光和想法,而是洛璇在说完这句话后,测谎仪没有响。
“我小时候喜欢吃巧克力,你就每周攒下五天的早饭钱十五块买鸥典巧克力送给我,每袋里面都会有这么一枚戒指,我让阿来把戒指给你,以为你都会记得。”
洛璇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你来参加复活赛,问我这些问题,不是因为这个吗?”
陈什摇了摇头:“是有人告诉我你就是康霞我才来的,至于这枚戒指,阿来给我的方式太隐晦,而且我们又住在一起,所以根本没想到是你……”
“所以你看到它什么都想不起来是吗?”
洛璇的眼神悲伤里透着些愤怒,仿佛真心错付:“初一初二整整两年,你不吃早饭每周送我一袋欧典,我攒了整整九十九枚戒指,一枚都没有丢过,其实我根本不喜欢吃巧克力。”
“可是是你说想抄你的作业就给你送欧典的,所以我才每周都送……”陈什更纳闷了,他不懂洛璇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说的是欧典,我只吃欧典,你真的不明白是为什么吗?”
洛璇的眼眶里含着泪,咬牙切齿的看着陈什,陈什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如果你喜欢戒指你可以直说的,我会挑更好看的给……”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装糊涂?”洛璇崩溃的看着陈什:“欧典的广告词是:以铁换金,以心换心,我以为你心里有数,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什么都不知道?”
陈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之前朋友起哄的时候我问过你,是你自己说只是想吃巧克力的……”
“那么多人在场,我能直说吗?”
洛璇伸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冷静了几秒,眼神定定的看着陈什:“你敢说你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吗?你成绩也不差,为什么非我的作业不抄呢?”
“我们……我们不是好哥们儿嘛……”
“嗞啦——”
电流的感觉打得整个人都麻麻的,陈什身体本能的一抖,控制住自己没有叫出声来,但是电流的声音没有逃过在场其他人的耳朵。
“我……”
陈什愣住了,再看向洛璇,她的微笑里带着些嘲讽。她指的以心换心是这个意思吗?她没有说谎,却套出了自己的谎话,陈什再怎么聪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淘汰。
“刚刚算是游戏之余的一个小插曲,现在游戏继续。”
阿来微微一笑,准备按下按钮。
“等一下,在你的游戏规则里说谎的人就要被淘汰,即使不是正式游戏环节,但也不算是游戏之外呀?”
叶玮再次表达了自己的质疑,在他的眼中,陈什这个人心术不正剑走偏锋,就算没有在游戏中作弊也绝不能留到最后成为绊脚石。
“其他各位玩家也这么觉得吗?”阿来问道。
“我不这么觉得啊,现在不是问答环节,提问的人也不是洛璇,大家现在只是在解释那个戒指的问题而已,此时的谎言应该不属于真心话环节的谎言。”
郑蓉面色不善的看着叶玮:“倒是这个人,屡次三番和陈什过不去,要求换测谎仪还怀疑陈什是内部人员,明知道戒指没有问题还依依不饶,我不想整个游戏的主动权都在他手里。”
“明白了。”阿来点了点头,看向在座的玩家:“那么请大家投票吧,少数服从多数。”
阿来叫来助理,拿了七张白纸和七只笔摆在每个人面前:“同意陈什被淘汰的在纸上画三角形,不同意陈什被淘汰的请画上圆形,最后请写上自己的名字。”
“不就是投票嘛?”叶玮摆出了胸有成竹的样子:“大家可要想清楚,只要他出局了游戏就结束了,我们就都安全了。”
呵。
陈什冷笑,不可否认这个叶玮说的话很有道理,淘汰自己就是每个人都免于受难最直接的方法,所以这下必然凶多吉少。
等大家都写好了,阿来挨个收走了每个人手中的纸笔,开始唱票。
“白楚,同意;洛璇,不同意;叶玮,同意;陈什,不同意;郑蓉,不同意;莫萱,同意。”
快结束了啊,陈什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其他玩家输了要支付两千万的负债,而自己输了只需要支付一千万的负债,所以输了就输了。
其实一千万和两千万都是付不起,但一千万听起来好像欠的少一些。
“顾义,不同意。”
“四比三,游戏继续。”
当阿来念出顾义的票时所有人都呆住了,顾义从头到尾都没什么存在感,而陈什如果被淘汰于他有利无害,可是他却选择了继续游戏。
叶玮棱角分明的脸上横肉微微抽动着,半晌冒出了一句话:“你们迟早会为刚才做的选择后悔。”
但是没有人再理他,游戏继续。
指针指向了陈什,陈什决定不再保留,直接看向了叶玮:“你坐牢的时候,被*过吗?”
叶玮的脸色更难看了,临一分钟结束的时候,才小声的说了句:“是。”
指针再次转了起来,最终指向了莫萱,莫萱看着叶玮问道:“听说你入狱之后妻离子散,如果你赢得了游戏最终的胜利,拿到了巨额奖金,你是会找到你的妻儿共度余生还是选择报复呢?”
莫萱笑得狡黠,叶玮却觉得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难以回答。是啊,在他一开始决定针对别人的时候就该想到,像这样下去只会让人觉得充满威胁最终成为众矢之的。
“当然是选择报复。”
叶玮表现出的人性阴暗面越多,其他玩家对他的畏惧就会越多,但是面对这样的游戏模式,他又不得不说真心话。
这回指针指向了叶玮,叶玮的脸色凝重起来,一一扫视面前的六位玩家,最终目光定格在了莫萱身上,嘴角微微扬起来,轻声问道:“你是处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现场的气压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莫萱回答。
莫萱咬着嘴唇,眼神偷偷的瞄着郑蓉,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在阿来说还有五秒的时候,才缓缓说了句:“不是。”
郑蓉的表情看起来平静,实则内心已如千万只蚂蚁在啃食着,自己是个老师,却没能教好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气的不是莫萱的不争气,而是叶玮逼着她用这样的方式说出这些难以启齿的话来。
指针继续转着,最终指向了白楚。
白楚看了看叶玮,又看了看莫萱,两个都是有故事的人,秘密却还没有被完全挖掘出来。整个局势已经两极分化,如果继续问莫萱就站在了叶玮这边,继续问叶玮就算与他为敌了。
陈什这边阵营的人要多一些,但是人再多也会有让被淘汰。但因为卢全的关系,如果叶玮被淘汰下一个众矢之的就会是自己,与其如此,不如先慢慢来削减陈什这边的势力。
思索了一会儿,白楚看向了莫萱:“请问,你跟几个异性睡过?”
知道迟早都要回答,莫萱也不再如之前那样犹豫了:“三个。”
再一次,指针指向了郑蓉,郑蓉看向了叶玮:“你在监狱十年,请你说一件最难以忘记最痛苦的事。”
叶玮看郑蓉的眼神越来越不善,与之前的冷漠不同,此时的他脸上多了一抹释然的解脱:“刚进去的时候,有个在里面呆了八年的中年男子,他是里面的老大。”
“他调教新人很有一手,刚进去的时候,不让吃菜,只给主食,每天到了晚上就会被吊起来当沙包,其他人轮流来打,打到累为止,熄灯了也还吊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才会被放下来。”
“这种事情狱警也不会管的,进去之后就没有再来新人,我就这样被折磨的两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不过我可以跟你们分享一个秘密,就是为什么这样的生活两个月就结束了。”
“有一天,我们去一个林子里砍树,林子旁边是一个悬崖,砍下来的树都放在悬崖附近等车来拉。警力都集中在了出口,悬崖跟前没有人,我刚好和那个老大一组。”
“扛树过去的时候我只是假装放树放的重了些,他就毫无防备的从悬崖上滚了下去,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人命是如此的轻。”
“然后我告诉看守的人,他为了逃跑跳了下去,就连测谎仪都没有测出我在说谎。”
“所以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就算我现在在说谎,也不会有人知道。”叶玮脸上露出了许久不见的冷笑:“更何况,我说的都是真的,游戏,可以继续了。”
一条人命,从叶玮的嘴里说出来就像在讨论晚上吃什么饭一样轻松,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默默的等待着指针停止。
指针最终停在了叶玮的面前,叶玮再次看向了莫萱,笑得眼角堆满了皱纹。
“没有别的要求,你就把这三个人的名字一一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