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若素听着入迷,没想到这王府里,竟还有这么一些事情,手里拿着的点心都忘记吃了。方秋蕊看着洛若素这样子,白了一眼,给自己添了点茶,喝了一口,便接着说下去。
“顾安之那时总像个男孩,整日与他们厮混在一起,甚至连习武都不缺席,甚至与司宏浚也毫不避讳;他的父亲温文尔雅,也招这些小孩子待见,尤其是司宏浚,黏他黏得厉害。只是似乎王府那片地不太好,先是本宫刚满十岁那年母亲走了,过了两年,皇上的生母死了,据说太祖罢朝三日,追封了皇贵妃,只是她死前留下话,不愿意入皇陵,太祖也顺了她的心愿,葬在了江南郊外的山上。之后便是顾安之打点府里的一切,虽说是有模有样,但是这些琐事,若真的交与本宫,本宫也未必比她差。好不容易熬到皇上束发的年纪,顾安之他们的父亲也去了。她顾安之也真把自己当王妃了。”
“年纪也一天天的大起来,皇上就越是宠顾安之,她也确实愈发出落的貌美,仗着兄长与皇上亲近,便越发的肆意妄为,争风吃醋,倒像个村妇;女红不上心,女戒女训都未曾读过,她凭什么做王妃?自己没个规矩,有一次竟然拿碗砸了皇上的头,鬓角那个疤也是那么来的。皇上还有个不争气的舅舅,也去得早,留了个女儿叫卢婉婷,也是常在王府中,皇上的母妃去之前,也说是要一辈子照顾好卢婉婷;若说是父母之言,她没有,若说名分,我们谁都比她有名分,虽说是玩笑话也是本宫与皇上先有了婚约。后来皇上又带回来一对舞女的女儿,就是江氏二妃。虽说是王府里的老人,但是这种出身,也配封妃?卢婉婷这一死,宫里都没有一个正经出身的正经人了。”说到这儿,方秋蕊冷哼一声,洛若素忍不住感叹,你也知道是自己相貌不如顾安之。
“在王府这么些年,皇上身上的衣服大多是本宫绣出来了,皇上有不顺心的事情,多是本宫开导,她顾安之除了能发脾气还能做什么?”
“先帝是太祖的二儿子,也是嫡出,只是长子死了,这便理所当然的是太子,三王爷不懂规矩走的早,其余公主不是夭折便是远嫁和亲。虽说先帝身边就皇上这么一个手足了,可是先帝与皇上既不是一母所出,更谈不上一同长大,便是格外疏离,若不是先帝登基选妃,看上了江南古家的女儿,皇上跟着送进宫里,这兄弟俩怕不是一年只见一次。”
“娘娘,这古氏——”听到这个名字,洛若素又是一愣,旋即打断了方秋蕊。
方秋蕊又是翻了白眼,幸而眼睛小,看的不明显:“怕什么,不过是个死人了,横竖不能跳起来把我们都杀了。”
“古氏是江南人士,叫什么我们也不清楚,皇上送古氏进京的时候,顾安之整整闭门了三个月,当时说是病了,我看是妒火中烧,因为这古氏是先帝点名要皇上送进宫的,说是要给皇上指一门好亲事;她顾安之也不想想,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古氏也是可怜,据说毒死先帝的桂花酒是丞相的女儿刘贵妃送进来的,只不过是人死在她宫里了,便祸及家人,这两家大大小小算起来将近五六百口人,齐齐掉了脑袋,先皇走得急,各路王爷将军都蠢蠢欲动,谁不想当皇帝啊,不过先帝寰了之后,这皇位本该就是我们皇上的,只是苦了他小小年纪,却是要南征北战。”说到动情处,方秋蕊甚至摸起了眼泪。
“娘娘不必伤心,只是臣妾斗胆问一句,娘娘的疤……”洛若素悄声问到。
“你不要心急,听本宫慢慢讲着。这征战之时,顾安之与皇上的婚礼并未行大礼,便有了身孕,只是她自己福分薄,留不住那个孩子,未到五个月便滑胎了,那日她的吃食是本宫送过去的,本宫自然是问心无愧,只是她自己当时急了眼,挣扎着起来给了本宫一剑,还好身子虚弱,没有刺到要害。明明是她自己不争气,不肯好好休养,怀着孩子不肯,孩子没了也不肯,带着一群男人厮杀,现在怀不上孩子,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说到这儿,方秋蕊真是咬牙切齿,手放在腹部那条疤的位子,“不过从那以后,皇上就再也不肯碰本宫了,这条疤本宫自己也看着恶心,更何况皇上呢?”
“后来本宫偶然间帮陛下挡过一箭,还是那个位置,却还是没有死,不知道是福大命大还是贱命不肯天收,这才在王府里这些女人里,得了个这第二尊贵的位子。可是皇上对本宫,只是有感恩,却毫无爱意,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来过一次。”
洛若素仔细得理了理,这方秋蕊与皇上是一同长大,两人的母亲情同姐妹,顾安之是随着父亲一同进了王府的,顾安之的父亲说难听一些,不过是府里的教书先生。只是顾安之貌美性子又爽朗,自然得司宏浚偏爱。这后宫里方秋蕊谁都看不上,更是过的难受。顾安之脾气暴躁,也断了方秋蕊一辈子的荣宠,若是自己是方秋蕊那个位子,也怕是要恨极了她。
洛若素这个时候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着方秋蕊说:“抬起头来看着本宫。”她只得抬起头来,看着方秋蕊的眼睛,“臣妾但凭娘娘吩咐。”
方秋蕊这才笑了笑,揉着眉心说到:“倒是不需要你做别的什么,本宫倒是许久未见皇上这么对一个女人上心了,只是你不要去招惹这顾安之,她虽说是国母,但是却暴躁短见,只是要明面上顺着她的意思来,她便不会寻了你的麻烦,背后跟皇上那里,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肯定不知道也不愿意费那心思打听。皇上什么都好,却是唯独是喜欢女儿耳根子软,你自己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