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过楼道,昏暗的走廊里一下子亮了起来,秦绵一抬头,跟陆申的视线对上。
“你怎么来了?”
陆申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仿佛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似的。
见她无事,提着的心才堪堪松懈下来,整个人懒洋洋的靠在门边,低头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
走廊里静谧的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秦绵一时怔愣,喉咙里一阵阵发酸,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低头在兜里翻出钥匙:“要进来坐一会儿么?”
陆申抬头撩了她一眼,没说话,站直身体跟在他身后。
他身高体长,站在她身后就跟一座黑漆漆的小山压过来一样,一股温热的气息似有若无的喷在她耳后敏感的肌肤上,勾得她差点握不住钥匙。
“你靠这么近干什么?”秦绵黑着脸回头,陆申耸了耸肩,咧嘴一笑,“你怕我?”
“我怕你的捕蝇草碰到我。”缩了下脖子,秦绵不甘示弱的顶回去。
陆申讪讪的摸了下鼻尖,身子向后缩了下。
门锁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秦绵颇有些急切的推开门,结果人还没踏进屋里,就被陆申从后面勾了一下腰,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儿的时候人已经被陆申按在墙上。
陆申抬脚勾住门板,“碰”的一声巨响,门被合上,不大的客厅里一下子充满了一种火药味儿。
秦绵被他死死的压着,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推开他。
“秦绵。”陆申突然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低沉的嗓音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带着一种湿漉漉的冷意。
秦绵现在整个人都被他压制着,脑子几乎一片空白。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子好闻的剃须水的味道,总是似有似无的勾着她的视线往他的嘴唇上看,仿佛想要看清他下巴上是不是还有新冒出的胡茬。
这该死的习惯。
秦绵低咒一声,尽管眼前的下巴早就变成了绿油油的一片。
陆申低头看着她一言难尽的表情,无端的叹了口气,凭空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他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自己现在这种复杂的感情,他想他大概是喜欢她的,但这种情绪又让他迷茫,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份感情里是不是掺杂了别的东西,比如愧疚、比如秦绵口中的救赎,如果是,那显然对她不公平。
两个人彼此沉默着,呼吸声渐渐加重,秦绵颓然的叹了口气儿,突然觉得没甚意思,拧着眉对他说:“我饿了。”在外折腾了一天,肚子里早就唱起了空城计,现在真的不想跟他对峙,只想吃一口热乎乎的饭菜,然后窝在被窝里睡过去算了。
陆申讪讪的收回手,瞪了她一眼转身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秦绵哪里知道这祖宗又是闹了什么情绪啊!试探着下了两次逐客令,人家不接茬,瞪着眼睛看着她不说话。
秦绵心里叹气,心说算了算了,就是一顿饭的事儿,吃完了,她就不信他还不走。
这么想着,秦绵索性懒得搭理他,自己进了厨房,不多时,厨房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食物的香气慢慢弥漫在不大的屋子里,一点点窜进鼻端,从早晨开始就滴水未进的肚子发出了微弱的抗议。
陆申苦笑一声,骤然放松了身体,仰面躺靠在沙发上,目光灼灼的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秦绵下好了面,端出来的时候对上他灼灼的视线,心里不由得颤了下,差点没把饭碗甩出去,没好气儿的说,“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陆申一股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面碗,一边往餐桌那儿走一边说:“到底怎么回事儿?警察怎么说?”
秦绵端着自己的碗坐下来,一边囫囵着吃面,一边忙里偷闲抬头看了他一眼,含糊的说:“没丢东西,明面上的金银首饰都没偷。”
陆申嘴里的面条还没吸进去,愣了下,眉头皱成个川字:“什么意思?”其实他隐约有些猜到,所以才那么着急的想要见她。
秦绵把面条咽下去,把自己的猜测跟他说了下。
陆申听完,猛地把筷子拍在桌上,脸色阴沉的可怕。
秦绵怔愣,抬头看他。
陆申长长出了一口气儿,又拿起筷子,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一边吃面条,一边慢条斯理的说:“吃完饭你把东西都收拾一下,这边不能住了。”
秦绵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点了点头说:“已经收拾差不多了,现在酒店住几天,回头找到房子……”
“啪!”
秦绵抬头狐疑的看着他,这男人又发什么神经病?
陆申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下鼻尖,讪讪的道:“那个,我在市区有一套房子,你和阿姨先过去住,等抓到人了,再回去。”
秦绵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脸上热辣辣的,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可是自己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不用了,我妈先回老家了,我……”她本来想说,若是事情迟迟解决不了,自己身上又有这种怪病,索性回老家算了。可是话还没说出来,陆申已经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丢到桌面上,“那你一个人更危险,如果这个人就是骚扰你、跟踪你的那个,他的目的绝对比小偷小摸可怕多了。”
秦绵脸色青白,整个人都蔫了。
陆申说的很对,敌人就像一条湿漉漉的毒蛇一样藏在暗处窥视着她,即便是她离开了海市,难道对方不会跟过去么?
细思极恐,秦绵整个人都不好了,傻愣愣的看着陆申,欲哭无泪。
“没事儿,我会想办法的。”陆申被她这么湿漉漉的表情看着,心里莫名一阵柔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柔声说道,“放心,有我呢!”
啊!什么?
等秦绵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陆申已经收回手,耳尖蔓上两团绯红。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子甜,又仿佛没有,两个人沉默不语,秦绵讪讪的收拾好碗筷,陆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的主持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什么,陆申一句也没听清,耳朵里全是厨房里水流的刷刷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他偷偷扭过头,看着秦绵穿着粉红色的围裙站在料理台前刷碗,心里有什么东西窜过,仿佛过电一样,整个身体酥酥麻麻的。
无奈的叹了口气儿,陆申抬手用手背挡住眼睛,感觉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