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绵今天打定了注意要跟陆申“分手”的,在见陆申之前用了十五分钟时间做心理建设,并且打了一份腹稿,结果在见到陆申后,所有计划都被无情的打破了。
“什么?”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老神仔仔的陆申,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直饭口时间,餐厅里人潮涌动,她们坐在角落里靠窗的位置,火锅底料正咕咚咕咚的翻腾着,陆申百无聊赖的夹起鸭肠放进翻滚的红油汤底里,升腾的水蒸气模糊了他的眉眼,秦绵突然觉得有些燥热,烦躁的扒了下额头垂落的几缕发丝,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爷子身体情况不太乐观,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先订婚?”好像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儿,陆申抬起筷子把鸭肠放到她面前的碗里,然后继续涮羊肉。
秦绵看着碗里的鸭肠,只觉得喉咙口被硬生生的噎住了,想说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老爷子身体不好,万一她跟陆申“分手”,没准就一命呜呼了。
这感觉就跟背上了一条人名一样,真是压力山大。
两个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说话,筷子在红油汤底里起起伏伏,也不知道都吃进去了什么。
“你怎么想的?”陆申抬头看她,眼神中带着几分秦绵看不懂的情绪。
她皱了皱眉,往后靠在椅背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觉得这么一直骗下去不太好。”她想快刀斩乱麻!
陆申皱了皱眉,拧眉看她:“因为蒋泽义?”
“白静跟你说的?”她猛地坐直了身体,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陆申以为她这反应是心虚,不由得暗暗咬牙,冷冷道:“他并非良人。”
“呵!”秦绵忽而冷笑,气得差点没把筷子砸他脸上,“管你什么事儿?”
陆申放下筷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你不会真的要吃回头草吧!”
秦绵心里暗骂白静大嘴巴,翻了个白眼:“又没有开始过,哪里来的回头草。”
陆申松了口气儿,秦绵马上补刀:“不过也不见得就不能有下一步发展的可能。”她违心的说,见他黑沉了脸,心里莫名一阵快慰。
这姑娘学坏了!
陆申暗暗咬牙,从锅里捞出一块鸭血放在她碗里:“你的病治好了?”
秦绵脸一垮,恶狠狠的瞪他,筷子在鸭血上戳了两个洞:“我准备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白静已经在帮我约了。”
陆申“嗯”了一声没说话,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陆申拿起电话看了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电话是公安局打来的,说是要查的那辆桑塔纳有眉目了,让他和秦绵去公安局一趟。
两个人互看一眼,也不顾的吃饭了,直接驱车往市公安局赶。
到公安局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去食堂吃饭了,接待他们的还是原来负责这个案子的张警官。
“你们来啦!上次的车牌号查到了,只是情况还有点复杂。”张警官一边说,一边拉开办公室的门让两人进去。
秦绵一听,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这里,你们先看看。”张警官从抽屉里拿出一封牛皮纸袋递给陆申。
陆申看了眼秦绵,拉着她坐下,然后打开牛皮纸袋,里面是几张监控录像拍下来的照片。
照片拍的不太清晰,是隔着一条马路拍到的,经过放大后只能看清照片里的人穿着黑色的夹克,头上戴着棒球帽,低着头,脚上穿了一双运动鞋,但是看不清牌子。
“这是监控录像里拍到的画面。车是老爷车,两个月前被送到北辰报废汽车场的。据工人说,车是07年的,送来车场不久之后就被厂长的小舅子给低价卖了。”张警察指着照片上的人说,“我询问过那个厂长的小舅子,像这种来买报废车的人每个月都能有三五个,这个买走桑塔纳的人叫林立,89年生的。不过后来我找人查了户籍,这人用的是假名,身份证也是假的。”
“啊?那不是线索都断了?”秦绵皱眉道。
张警官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剧厂长小舅子交代,这个化名林立的人看起来很年轻,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说的一口河南话。”
“河南人?”陆申愣了下,连忙问,“能做画像么?”
“不能,当时他带着帽子,厂长小舅子没看到正脸,光凭借下巴很难找到人的。”张警官说。
秦绵皱眉看着画像里的人,看身材和打扮就是那天夜里在巷子里袭击她的人,只是这么久也没听过他说话,倒是真不知道他是河南人。
“秦小姐,你之前认识河南人么?”张警官问秦绵。
秦绵“啊!”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不认识啊!我不认识河南人。”主要是海市这边靠近帝都,当地人普通话很溜,她还真没认识说河南话的人。
张警官面露难色,又翻了翻照片,从中抽出一张:“你再看看这张,这是那天你说的巷子口的一个监控摄像头拍到的,已经经过了对比,跟开桑塔纳的这个人应该是一个人,年纪在二十到二二十五之间,身高175到180,五官不能确认,有可能是河南人。”
秦绵狠狠的咽了口吐沫,问张警官:“这人,能,能抓么?”
张警官苦笑道:“不能,一来没有对你造成事实伤害,而来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有加害你的行为。我现在能做到的,就是查到这些,再往下,有点难了。还有上次的音频分析,技术部那边的结果是,对方很有可能是住在海边,或是在海边工作,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很可能是海浪声。”
海市是临海城市,林海面积占整个市的二分之一,要想找到具体地点很难。
从公安局出来,夜已经彻底黑下来,冷风吹打在脸上沁凉一片。
秦绵心情有些低落,本以为这次能找到那个人,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陆申跟在她后面:“别担心,或许我们可以自己查一查。”
秦绵愣了下,回头看他:“怎么查?”
他就站在路灯下,昏黄的灯光从头顶洒下来,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一层淡淡的黄色光晕里。她抿了抿唇,苦笑道:“算了,查不到就算了,也许真的只是打错电话了。”
“恐怕不会这么简单。”陆申叹了口气儿,抬头看着黑沉沉的天,没有星子,也没有月亮,细细密密的毛毛雨兜头而下,带着几丝冷意,“下雨了,快到车上去。”几乎是本能的牵着她的手往车上跑。
他的手是温热的,厚实的掌心包裹着她的手腕,仿佛能把他身上的热量通过这仅有的接触都传递到她身上。
秦绵怔愣,眼前的一切开始莫名的恍惚起来,她连忙闭上眼睛。
陆申在感觉到她身体僵硬的一瞬间就回过神儿来,连忙回头看她,见她紧抿着嘴唇闭上眼睛,忍不住笑了下,突然伸手点了她脑门一下。
“你干嘛?”秦绵猛地睁开眼,又连忙闭上,“陆申,你变了。”
陆申拉开车门把她塞进副驾驶,绕过车头上了车,侧过身子笑眯眯的看着她:“我哪里变了?还不是捕蝇草么?”
秦绵愣了,不知道是不是突来的一场小雨把心里的那丝忧虑冲散了,心情竟然奇异的松弛下来,哭笑不得的指着他的头顶说:“你刚才,开花了。”
“我开花了?”陆申一脸懵逼的指着自己的头顶,“捕蝇草也能开花?”
“当然,白色的小花。”秦绵支着下巴看他,眯着眼睛说,“不过我听说捕蝇草是夏季开花,这都眼看入冬了,你怎么才开花?而且听说开花就要掐掉,不然容易过多摄取捕蝇草的养分。”
陆申嘴角一抽,瞬间有种蛋疼的感觉。
“你怎么了?”秦绵见他一言难尽的表情,眨了眨眼,狐疑的问。
陆申突然笑了下,整个身子靠过来,吓得她连忙向后退,整个身子贴在车门上,一脸戒备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陆申半悬在她上空,呼吸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痒痒的,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仿佛一根羽毛正轻轻的骚弄她的心。
“呵呵!”陆申轻笑出声,伸手帮她拨了拨额前翘起的发丝,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说,植物为什么开花啊?”
植物为什么开花?
秦绵回到家才想明白,植物开花自然是为了传播种子,而花是植物的生那啥器!
喵的!她这是被陆申这个王八蛋给调戏了?
秦绵愤愤的看着百度上刺目的三个大字,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