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第二天是周末,秦绵和白静约好去看心理医生,这事儿总不能一直拖着不办。
秦妈妈从老家打电话回来关心慰问,秦绵照列报喜不报忧,哄得老太太浑身舒坦,答应再在老家多待几天。
挂了电话,秦绵出了小区,一打眼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suv。
陆申推开车门下车,手里拎着两兜煎饼果子朝她晃了晃。
秦绵愣了下,走过去问:“你怎么来了?”
陆申耸了耸肩:“白静给我打的电话,她有点事儿不能陪你去了。”
秦绵嘴角一抽,连忙拿出手机一看,手机早没电了,自动关机。
“我自己也能行的。”她讪讪的说,陆申把早餐塞进她手里,“路上吃。”
这是把她的话都当做耳旁风了吧!
陆申把人推进驾驶座,秦绵傻愣愣的抱着早餐问:“白静怎么了?”
陆申从兜里拿出电话递给她:“你自己给她打个电话,免得她担心。”
秦绵连忙给白静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她研究生班的学生,说是学校接待临时专家团,白静被拉去开会了。
挂了电话,秦绵还想劝陆申回去,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陆申回头看她,不悦的皱了皱眉:“我很奇怪你为什么这么坚持,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一个人去看医生。”
秦绵还想反驳几句,被陆申硬是瞪了回去,索性低头啃煎饼果子。
白静预约的是一家私人心理诊所,位置在三环以外,开车要四十分钟。
到达心理诊所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接待台的姑娘说前面还有两个客人,让他们在休息室等等。
秦绵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心里莫名的一阵烦躁,看着门只想逃。这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个病人的感觉并不好,很不好,总会让她莫名生出一种恐惧,有点讳疾忌医。
陆申去找前台姑娘要了杯水塞进她手里,温柔的说:“先喝点,不用紧张,也许并不是什么太严重的问题。”
秦绵捧着水杯,感觉热水的温度透过玻璃杯传递到身体里,稍微放松了一点,讪讪道:“也许很严重,我之前也查过很多资料,但是没有人有过这种情况。”她并不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状况,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陆申笑了笑:“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怼天怼地呢!”
秦绵干笑:“我当你是夸奖。”
“算是吧!”陆申见她放松下来,笑了笑,“好些了么?”
秦绵怔愣,反应过来他是在都自己开心。
“秦绵,秦小姐1”前台姑娘过来喊人,秦绵咽了口吐沫看了眼陆申,有点想跑,被陆申一把抓住手腕硬是给拖进了医生办公室。
“哎哎哎,你别抓我。”秦绵闭着眼睛挣扎,陆申冷笑,“我怕你跑了。”
秦绵嘴角一抽,竟然无法反驳是什么鬼?
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个子不高,穿着铁灰色的三件式西装,鼻梁上挎着金丝边的眼镜,颇有几分儒雅的样子。
“你好,我是康威。”康威笑眯眯的伸出手,秦绵一怔,下意识的往陆申身后躲了一下。
康威脸上的笑容没变,挑眉看陆申。
陆申把秦绵按坐在沙发上:“好了,放松。”
放松你妹!
秦绵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康威,干巴巴的笑了下:“你好,我是秦绵,之前白静帮我预约的。”
康威点了点头,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你的情况白静大概跟我说了一下,但是还不太详细,你可以跟我仔细的说一说你具体时间什么时候出现那种状况的,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秦绵缩了缩身子,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盯着茶几上的水杯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之前出过一次事故,就是几个月前那个绑匪劫持公交那件事儿,死了挺多人,我是唯一的幸存者。我在医院躺了半年多,植物人那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儿,每次谈及那件事儿就极其不舒服,总感觉呼吸困难,好像被人掐着脖子按在水里一样。
“很庆幸你能醒过来。”康威笑着说。
秦绵艰涩的笑了一下:“或许。”
“那说说你现在遇到的一些小问题。”康威笑着说,仿佛在说一件极其轻松的事情。
秦绵有些紧张的看了眼旁边的陆申。
陆申鼓励的朝她点了点头。
“是出了一些问题。”秦绵顿了下,思索着要怎么把事情表达出来,并显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另类。
康威耐心的看着秦绵,露出鼓励的表情。
“我,每次跟男人接触就会头昏眼花,眼睛里的呈像就会变成植物,有时候是花,有时候是草,也有可能是树木。我是一个男士内衣设计师,这很严重的影响了我的工作。”有些时候问题一旦找到一个倾泻的出口,并且迈出了第一步,后面的事情便显得顺理成章起来。秦绵尽量平静的说完,目光有些逃避的看着旁边的陆申。
康威笑着点了点头,又跟她聊了一些工作和生活上的事儿,看起来并没有追着那一个点不放,这让秦绵放松了下来。
“我能问问,我是什么植物么?”康威突然说道,秦绵怔愣了一下,苦笑道,“你要试试?”
康威耸了耸肩,伸出手:“当然,这是一项蛮特殊的能力。”他很温和,面容祥和,完全没有任何攻击性,秦绵想,这也许就是心理咨询师能走进病人心理的原因之一。
“好。”她点了点头,尽量克服自己心里的抗拒,伸手握住了康威的手。
眼前的景物开始变换,脑子里昏沉沉的,她用力闭了一下眼睛,舌尖轻轻抵着上牙膛,好一会儿才松开手,一脸苦笑的说:“好了。”
康威笑了下,双手支着下巴说:“我觉得我可能是玫瑰花。我妻子说我是个浪漫的人。”
秦绵嘴角一抽,干巴巴一笑:“虽然不是玫瑰,但是确实是花。”
康威露出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是什么?”
“水仙。”秦绵笑了下,康威怔愣,苦笑道,“我怎么听出了一点挖苦的味道。”
秦绵无言以对,端起杯子喝水。
“任何人都代表不同的植物么?会跟性格有关系么?”康威问。
秦绵摇了摇头,她觉得并不是,应该是这个人给她的主观印象决定这个人是什么植物的。
就像陆申,他一开始给自己的印象就是具有攻击性的,所以才会在接触后反映给她的植物形象是捕蝇草,一种极具有攻击性和欺骗性的植物。
陆申听完,觉得自己有点冤了,他明明是个热情开朗,温柔善良的人。
秦绵呵呵呵,低头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