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内衣设计大赛开赛在即,秦绵的初版设计已经做好,打板修改需要陆申的配合。
秦绵预约了康威做最后一次催眠治疗,做完之后就要直飞纽约。
白静一个急刹车,扭头看她“订婚典礼你参加不了啊!”
秦绵吓得连忙抓住车门把手:“你们家雷震没告诉你?”
“我最近正忙着学生期末考试的事儿,哪有时间听你们的事儿啊!”
秦绵翻了个白眼:“好了,知道你是大忙人。纽约内衣设计大赛的事儿对我太重要了,静啊,我是真的像好好搏一把。”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人仿佛一下子成长了起来,也更加明白有些东西真的是一辈子也舍不得扔下的。
“好了好了,别酸了。我又没有怪你,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做你自己喜欢的事儿。”一脸嫌弃的摆了摆手,继续发动车子,“对了,你们家陆申……”
秦绵微怔,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怎么?不能说?”白静扭头看她。
秦绵摇了摇头:“陆氏最近因为韩冰的事儿闹得挺不太平,ic那个项目可能要重新申报相关部门。”她一开始没有想到影响会这么大,但事情总算有一个结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韩冰为什么要偷数据啊!我想不太通。”白静其实听不明白的,按理说韩冰在陆氏混得挺好的,再努努力没准就能当上高管。当年ic如果真的成功了,陆氏绝对会一跃成为国内前几名的大集团,留在陆氏肯定会前途无量,可她竟然会亲手毁了ic,这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我也想不通。”秦绵侧头看着车外,入了冬的海市总显得要比以往萧瑟了一些,路边的景观树上挂了薄薄的一层雪,偶尔风一吹,会有细细碎碎的雪花从枝头洒下,或落在行人的肩头、或砸在马路上顷刻融化。
“不好奇么?”白静侧头看她,经过这么多事儿,她能明显的感觉到秦绵身上的变化,更坚韧,更平和了。
秦绵忽而一笑,伸手在窗户上划了圈:“以前好奇,觉得愤愤不平,现在不会了,有些事儿你自己过不去,就永远也过不去。”
白静露出一个欣慰的表情,笑了笑:“你这个样子叫什么来着?”
秦绵一乐:“佛系?”
白静瘪了瘪嘴,嫌弃道:“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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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怎么打算的?”陆明远一把拉开韩冰办公室的门,愤怒的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陆申。他已经去了三次警察局,韩冰一直拒绝见他,认罪的态度无比坚决,根本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这大概就是她想要的吧。”陆申无奈的看着陆明远,忍不住苦笑道,“哥,以前有些事儿我想不明白,现在终于想明白了。”
陆明远看着陆申,突然生出一丝慌乱,让他不想再继续留在这里。
“你想明白了什么?”
陆申指了指办公桌右上角的一本小羊皮日记本:“这是我在她的抽屉里找到的,你看看。”
陆明远目光狐疑的看着日记本,陆申起身站起来:“还有,那天你不是问我韩冰到底让我给你带什么话么?”
陆明远猛地抬头看他。
陆申笑了下,他说:“谢谢你这几年的照顾。另外有件事儿,关于韩冰修改的那个数据,后来我仔细核查了,是王振志的临床实验的一个参数,不过参数最后并没有用于临床治疗。”
“她为什么要改王振志的临床参数?”陆明远仍旧不太明白,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大概是当局者迷吧!”陆申无奈道,“其实你我都不了解她。”
陆明远脸色微微发白,犹豫道:“如果只是改了王振志的临床参数,并且没有对其他人都造成影响的话,公司完全可以不对她提起诉讼。”
陆申点了点头:“原则上讲是这样的,不过如何搞定董事会那些老家伙有些困难,但我觉得你会有办法的。”
“一开始为什么不说?如果这件事儿内部消化,会……”
“哥,我有想要保护的人。韩冰做错了,就是做错了。”陆申闭了下眼睛,心里沉沉的,如果有可能,他绝不会想要伤害韩冰,但秦绵是无辜的,他想要,也必须找到那个人。
“你什么意思?”陆明远诧异。
“你不要管了,韩冰的事儿你自己想办法搞定董事会,只要不提起诉讼,离开陆氏未必就是最坏的事儿,至于其它的,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他只是在等一个人,一个一直以来都藏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陆明远不明所以,但陆申不想说的事儿,无论自己怎么问他也不会说的。
陆申离开后,陆明远小心翼翼的翻开韩冰的日记,映入眼帘的是韩冰清秀的字迹,就像她的人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深入的去了解韩冰,也从来没想过韩冰这些竟然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儿。从年少时经历的丧父之痛,到母亲有意再嫁的伤,以及无意中得知父亲矿难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因为王振志的操作失误造成的。
父亲遇难后,王振志一直以父亲好友的身份照顾母女二人,她一直以为的好叔叔摇身一变成了凶手,怎能不让她愤怒?
隔着那泛黄的纸张,陆明远都能感受到韩冰的愤怒和无奈。他想,她必然也是跟母亲说过的,但是那个时候的陈萍萍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而没有马上离开王振志,他已经不得而知,但多半是为了生计和那部分抚恤金。
如果事故最终定性为王振志操作,那么那笔抚恤金恐怕就要打折了。
陆明远红了眼眶,深深吸了一口气儿,腔子里一阵火辣辣的疼。
日记是很久之前的了,纸张已经泛黄,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记录,直到她上大学后,日记里陆陆续续的记录了一些关于陆氏的事儿,关于陆明远的资助,包括后面进入陆氏,韩冰的情绪都很稳定,仿佛真的放下了所有的愤恨情绪,直到后来ic启动,王振志的出现彻底打破了这种平静。
王振志参加ic临床试验的事儿韩冰是事后才知道的,当时临床试验的人选都是他亲自选的,韩冰在美国联系试验设备的事儿,等她回国之后才知道王振志在临床试验名单里面。
彼时临床试验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根本不可能喊停。那个时候,陈萍萍的死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悲痛欲绝的她在王振志的临床参数里篡改了一个数值,如果真的按照那个数值做临床,王振志恐怕就不会活到后面炸车的时候了。
王振志劫持公交车的时候,她就在现场,当时她是真的想他死的,只是没想到王振志竟然会唇语,会读懂她的话。
她说他该死,说他是报应,说她早就知道他是害死她爸爸的人,说她妈妈已经死了,他怎么还不死呢?他有什么脸勒索威胁陆氏?他为什么不死?
王振志真的死了,他死前到底是怎么想的已经没人知道。
后来她曾去过王振志家,见到过那个聋哑学校的孩子,并知道了他听得懂唇语。
强烈的自责让她寝食难安,一度精神崩溃,后来是老爷子看不过去,送她去美国治疗。
轻轻的合上了日记,陆明远给老爷子打了个电话,果然,韩冰在出事儿后就跟老爷子坦白了,老爷子安排她去美国也是为了保护她,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这件事儿会被陆申给捅出来。
“陆申这小子这次是被逼急了,你别怪他。”陆振海语重心长的说,“韩冰的事儿我会帮你的。”
“可是……”陆明远想说董事会不会同意的,陆振海已经打断了他,“明远,你是我儿子,你有什么想法不需要瞒着我,韩冰是个好孩子,当年确实犯了错,但是她过得并不轻松。”
陆明远心中感动,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