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结局4
作者:七两      更新:2020-04-30 03:32      字数:3319

海市并不是个多雪的城市,但今年的雪好像特别多,入冬以后一连下了几场,这让整个海市都显得有那么一些别样的玲珑与浮华。

年关将至,又下过一场阳春白雪,快餐店赶在腊八之前开张了,白静的订婚宴也订好了日子,白家的亲戚陆陆续续赶来海市,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大小姐竟然难得的变成了一只炸了毛的猫,有事没事拖着秦绵唠叨,仿佛得了婚前恐惧症。

雷震每天饱受摧残,却又甘之如饴,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就是爱情,痛并快乐的。

秦绵一脸嫌弃的看着腻歪在一起的二人,起身拿起包包:“不想再看你们俩腻歪,我先走了。”

“你今天不是没什么事儿么?”白静放下筷子,“说好了下午陪我去试礼服的。”

秦绵瞄了一眼雷震,哭笑不得的说:“你这都有专业人士陪同了,还要我去干什么?我得去一趟公安局。”

白静愣了下,面色微沉:“你的事儿不是都解决了么?小陆子大义灭亲,身高两米八啊!”当时陆氏能把韩冰送进去,真是跌破了大家的眼镜,谁想得到他能这么做?

秦绵叹了口气儿,具体情况不好给她说,只好摆了摆手,告饶道:“真的有事儿,这样吧,等我从纽约回来,我请你吃火锅。”

白静翻了个白眼:“我稀罕你火锅?”

秦绵咧嘴一笑:“你稀罕我啊!”说完,一溜烟跑了。

“哎!”白静扭头看雷震,“哎你们家陆申什么情况啊,把她魂儿都勾走了?这也够重色轻友的了。”

雷震化身妻奴,把陆申一阵臭骂,简直把陆申当成了一个沉浸在低级趣味里的恶俗之人。

楼下车里的陆申打了个喷嚏:“我总觉得有人想害我。”

秦绵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皇帝,还能天天有人想谋朝篡位?”

陆申耸了耸肩:“如果我是位皇帝,大概也是爱美人不爱江山的。”

秦绵一愣,脸刷的一下红了,这家伙没脸没皮起来简直无敌。

“所以呢?您老到底为什么非要让我这个时候去警察局?”秦绵系好安全带,一脸狐疑。

陆申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发动车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秦绵倒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去警察局,多半会跟韩冰或者王振志有关。

到了警察局,陆申特意把车停在路边一个比较背静的地方。秦绵一脸狐疑的看着不远处的警察局大门,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陆申目光灼灼的盯着警察局的大门,若有所思的说:“等一个人。”

“等谁?”

陆申回头看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不会以为跟踪你的真的是韩冰吧!”

秦绵怔愣:“你什么意思?不是她还能是谁?她为了拿那个u盘跟踪我,这再合理不过了,她自己也承认了啊!”

陆申摇了摇头:“韩冰当时确实改了个王振志的临床数据,但是最终没用上,后来王振志出事儿后,她跟老爷子坦白了,并且在老爷子的安排下去美国治疗。”

秦绵不可思议的看着陆申,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什么病?”她皱着眉头问,心里已经有所怀疑,如果当时韩冰并没有意识到王振志会看懂唇语,那么王振志死后,韩冰很有可能把错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

“创伤后应激反应。”陆申平淡的说,“不巧,她回国后也在康威那边做后续治疗,王振志死后,她的情况很严重。原则上讲,她也算是受害者。”

秦绵皱眉看他,不知道他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韩冰没有必要为了那个u盘跟踪你,还进你家偷u盘。”陆申谈了口气儿,笑着伸手摸了下她的头。

秦绵下意识的缩了下头,但随后想到自己最后一次催眠治疗已经结束,随着事情的水落石出,她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至少对于陆申的碰触,不会反应那么激烈。

“那你的意思是,跟踪我的另有其人?”秦绵刚说完,就见不远处的警察局大门内走出一人。

是桐年!

秦绵不可思议的指着远处问陆申:“桐年怎么会在这儿?”她心里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是又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去问问就知道了。”陆申的神情似有些兴奋,秦绵突然意识到,陆申等的人就是桐年。桐年来警察局是看韩冰的。

陆申把车子开出去,在桐年身边停下。

桐年诧异的看着陆申和秦绵从车里下来,本就略显清瘦苍白的脸越发的白了几分,神情带着几分防备,完全不是以前温润羞涩的样子。

秦绵看着桐年,好半天没说出话,话头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陆申斜倚在车门上,微微眯着眼睛看桐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出现。

上次离开警察局的时候,他就怀疑偷u盘的另有其人,临走前跟张警官打了声招呼,若是有人来看韩冰,请他务必通知他一声。果然,不久前他接到张警官的电话,说是有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来看韩冰。

这个时候来看韩冰的,大概除了那个人不会再有别人了。

“你,你们怎么在这儿?”桐年的瞳孔微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警戒的看着秦绵和陆申。

陆申笑了笑:“当然是看你了,说说吧,你为什么要去秦绵家偷u盘?”

桐年不由得皱了皱眉:“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来警察局干什么?”

陆申突然凑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桐年。两个人的身高差异甚大,陆申这么咄咄逼问的气势压过去,桐年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气若的道:“跟你有什么关系?”他像一只突然竖起了所有刺的刺猬,激动的说。

陆申耸了耸肩,收回身体,淡淡的说:“你是来看韩冰的,因为她……”

“陆申。”秦绵突然拉了他一把,“你想上车等我一会儿,我跟他谈谈。”事已至此,她就是榆木脑袋也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儿了。

王振志这几年一直汇钱的对象就是桐年,桐年是韩冰同母异父的弟弟。她想,桐年一开始肯定是不知道王振志就是自己父亲的,直到王振志死后,他去查了这件事儿,结果查到自己可能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陆申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桐年,又看了看秦绵,点了点头,转身上了车。

北风呼啸着,卷着昨日才落在树梢的薄雪飞扬着,有多轻飘飘落在地上,有的落在他黑色外套的肩头。

海市人是怕冷的,冬天多半裹着厚厚的羽绒衣,桐年这样单薄的身子穿着毛呢外套站在寒风里,瞧着都让人有些不忍。

秦绵叹了口气儿,顺着长街往路的另一端走,她想,他总会跟上的。

桐年拢了拢衣领,微微低着头,脚上的鞋子踩在路边的雪地里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

“绵绵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桐年讷讷出声,目光看着秦绵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贴着裤线,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可怜。

秦绵没有回头,停在路边抬头看着面前的法国梧桐,好一会儿才说:“其实也没什么要问的,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事到如今在谈什么怨恨都没有任何意义,只是现在想来不禁唏嘘,叹一声命运无常。

“他死之前给写过信,也给了我一笔钱。我当时还不知道他是我爸爸。”桐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艰难的说,“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好心人,资助我上学,跟我通信,我很感激他。我曾经偷偷去找过他,知道他是个癌症患者,他后来给我的钱,我都存起来没有用。”

此时的桐年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仿佛那些压在他身上的东西一下子全部移开了,他能堂堂正正的沐浴在阳光下,说出心里的秘密。

他伸手在上衣兜里摸了摸,从里面掏出一小摞折叠整齐的收据:“这是他从陆氏拿到的补偿金,我一分也没花,都分批次一点点捐给那次爆炸案的受害人了。”

秦绵诧异的看着桐年,明明他曾是那么让自己害怕的人,但此时此刻,她又觉得他稚嫩的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落寞和懊悔。

“我承认他是个坏人,但他对我很好,他曾经跟我写信对我说,一直觉得对不起那个“女儿”,想要补偿她,但是没有机会。”桐年突然抬头,唇角轻轻扯了一下,笑着说,“他说他偷偷拍了她的照片,还给她留了一部分自己的积蓄,可是他不敢见她。”

“他出事后,我偷偷去他家想要找姐姐的线索,但是没找到,后来我看到过关于你的报道,知道你是被他从车里推出来的,所以我想,会不会他把拍的姐姐的照片放在你那儿了,那个u盘是我给他买的,所以我知道有这个东西的。”他平静的说,仿佛在说一件特别平常而普通的事儿。

秦绵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需要用什么表情去看待桐年,也说不出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话,本子上来讲,桐年在这件事儿中虽然做错了,但是并没有真的伤害到她,她也不可能去报警。

“绵绵姐!对不起。”桐年突然弯腰对着秦绵的背影鞠躬,“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