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洲不吭声,垂着眸让人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也让人猜不到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韦峻见询问无果,只好又将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司侦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是程洲?虽然,虽然我知道他对阿起很不满,但是我还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会不顾一切的杀了他,甚至连两个无辜的女人都杀了。”
这句话,让程洲身形顿了顿,忽然,他抬起了头,嗤笑一声,将两个擒住他的警官给推开。
“说什么呢,什么杀人,人不是我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就算我想杀郑起,但我也不可能连自己女朋友都杀了吧?我那么爱她。”
“噢?你真的爱她吗?”
我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而我的话让他神色一顿,带着几分阴郁的目光朝我看了过来,脸色微沉,用一种让人听不懂情绪的语气说。
“当然爱,她可是我女朋友。”
“呵呵,程洲啊,爱一个人怎么会连说起她的时候,眼里,脸上都没有丝毫爱意呢?你真的爱她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
他却冷笑一声,不以为意的说道。
“我不喜欢表露出自己的情感,爱一个人难道就是嘴巴上说的爱?爱一个人是放在心里,深深地,眷恋着。”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沉重,脸上渐渐浮起几许眷恋,这样的他看起来的确像是一个会爱人的人。
可我却知道,他的内心爱的根本就不是左菲凡。
“的确,我不否认。但是程洲,你内心放着的那个女孩,真的是左菲凡吗。”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而我的话一出,也让他的脸色宛如川剧般再次变换起来,缓缓抬起头,深深地凝视着我。
“当然……”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不自然,又仿佛害怕被人看出个什么来,便立刻别开了眼,强辩道。
“司侦探,我爱谁的这件事,跟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这可是你犯下这三起凶杀案的动机。”
我冷冷地吐出一句话,看着他又变了脸,便乘胜追击道。
“先说第一个凶杀案,郑起。郑起的房间在你的房间正上方,而郑起的凶案现场并非是一个密室,而凶案现场的露台玻璃门也是开着的,所以当时的作案情况是这样的。
你从你的房间爬上了郑起房间的露台,从露台进入了房间,再水果刀直接刺入了他的胸口杀了他。郑起遇刺,他本能睁开了眼睛,用手抓住了刀柄,同时也在你的袖口上留下了血迹。不要慌着否认,我们在你离开房间的时候,进入你的房间检查了一下你的衣物,从你挂在衣柜里的那件半湿的衬衫袖口处检测出了血迹,只要警方回去做一下dna鉴定,答案可想而知。”在我说的同时,小何警官也将用证物袋装起来的衬衫拿了起来,向程洲示意了一下。
程洲的脸色有些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否认道。
“我袖口上的血迹又能够证明什么?以前,他手受过伤,弄脏了我的袖口,说不定是那个时候留下来的!”
我对他找出这种拙劣的借口感到十分好笑,不过我也没在意,继续说明道。
“之后,在郑起死后,你听到门口传来李子默的声音,便立刻从露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作什么也不知情。”
“你撒谎!”
程洲微微恼怒的打断我的话,用一双眼睛瞪着我说。
“你跟李子默是好朋友,所以你为了包庇他,竟然把这种事栽赃在我的头上!”
“什么我包庇李子默?”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呵,真是可笑!”
程洲嘲讽般的扯了扯嘴角,将目光对上了罗警长道。
“罗警长,你一定清楚他所说的话都是假的!明明李子默才是杀害郑起的凶手!他和郑起有恩怨!司侦探明明知道一切,却故意隐瞒,他们一定是同伙!”
“噢?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罗警长沉着个脸,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程洲见状,神色顿时激动起来,带着几分自信,指着我说。
“李子默所在的房间露台上有血脚印!估计是当时天色太晚,李子默在行凶过程中无意踩到了血,在返回自己的房间时,遗留下了血迹,因为他要装作出第一发现者,所以来不及观察,就直接跑出了房间!”
“第一。”我忽然出声,竖起了食指:“如果是李子默踩到血,翻回他自己的房间,那么为什么栏杆上没有血迹,只有露台上有?第二,为什么在李子默房间找不到沾有血迹的鞋子?李子默来赴宴,他什么东西都没带,这是我和佳可亲眼看到的,所以房间里根本不可能有第二双他的鞋子。”
“可能是他藏起来了,然后犯案后发现,就把鞋子丢海里去了!就算他发现了露台上的血迹,也可以说是自己不知道,然后说是别人栽赃给他的。找不到鞋子,就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因为是临时想的办法,所以漏洞百出!”程洲当个旁观者分析着李子默犯案的情况。
而我听得却有些啼笑皆非。
“且不说,他是怎么带着另一双鞋子来船上的,就说船上的房间安排,都是柏宴辉安排的,李子默不可能提前知道,也不可能提前上船。这请柬可都是当天发的,白天发的,晚上来,明显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来安排这些事。第三,程洲先生,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他房间的露台上有血脚印的?”
“我……”他瞬间有些哑口无言,神色有些慌乱,脸色也有些惨白。
而我见状, 十分好心的替他开口道。
“你们都没有进过案发现场,而我吧,对这件事谁也没说过,李子默也没提起过,除了警方来这里调查知道外……罗警长,你们跟他们提起过这件事吗?”
“没有。”
罗警长摇了摇头,一脸审视的盯着程洲,眸子里的锐利,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看得程洲脸色一阵惨白,垂在身侧的手也不断收紧。
而我又将目光放到了柏宴辉和韦峻的身上。
“柏宴辉,韦先生,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没人说过。”
韦峻摇了摇头。
柏宴辉虽然没有说话,却还是摇头表示自己不知情,只是那目光却带着深意的看着程洲。
那种眼神,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此刻也来不及多想,便道。
“第二件案子,左菲凡的死。通过监控录像显示,疑似余露茗的女子在案发时间从左菲凡的房间离开,而这名女子并没有坐电梯,反而走着楼梯,同时,通过监控显示,在该女子的身后,李子默悄悄的跟随,直到消失在负二层,无论是女子还是李子默,便再没有出现在监控录像中。所以我怀疑,李子默发现了凶手的真面目,却被凶手袭击,导致失踪。”
我将手伸进裤兜口袋,把李子默那款手表拿了出来。
“这是我在负二层找到的李子默的手表,我找到的时候,腕带是关好的,看起来并非是自然脱落,而是人为,所以我怀疑是李子默在被袭击的情况下,主动把手表取了下来,并且将表芯拔起,以此来告诉我他被袭击的真正时间。”
我将手表递给了罗警长,罗警长拿过手表看了一下,便握在手中,对我说。
“他人呢?”
“……恐怕凶多吉少。”
我语气微沉。
“如果他还活着,他就是这三件凶杀案的人证。”
“等一下,不管李子默如何,这左菲凡不是我杀的!那个遗书上不是说过,是左菲凡杀的郑起吗?!好,就算左菲凡也是被杀的,那么杀她的人一定是余露茗!她不也有写遗书吗?!说她杀了左菲凡!还说她是因为左菲凡杀了郑起,她爱郑起才动的手!”程洲焦急的嘶吼着。
我敏锐感觉到了在程洲说出这番话之后,有一抹阴冷的目光一扫而过,我很快去寻找这个目光的来源,但那抹阴冷之气却消失了,让我怎么也找不到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