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两人坐在各自床上。
洛伦提出自己的担忧:“李大哥,我们明天就走吗?雪还不一定停。”
“时间很着急,尽快动身为好。”李仁栋开始脱衣服,洛伦有些不解,刚才陈大哥不是说可以支撑两年吗?为什么要这么赶?
“想解决这个问题,我得先给你提出个疑问。”李仁栋缩进被子里,“你还记得陈大哥先前,说绿叶村的粮食够吃两年,可我问他近三年粮食状况的时候,却说只能吃半年吗?”
洛伦点头:“记得啊。”
“那你不想想这是为什么吗?”
“陈粮比较多吧?”
“这是一点,可再怎么多,也不会比最近三年粮食还要多三倍!况且陈粮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
洛伦犹豫了:“那……”
李仁栋躺好,平视天花板:“只有一个解释。”
“半年和两年相差甚大,这多出的一年半除了吃陈粮,恐怕绿叶村还会做出其他措施,比如——驱逐村民。”
“驱逐村民?”
“其实就是想办法减少人口,当然我这只是一种委婉的说法,更直白点,都说动物不吃同类,但你真要把它饿急了,照样上去就啃,你明白了吗?”
洛伦意识到其中关键,顿时浑身寒毛直竖。
为什么三年内的粮食只能吃半年,为什么陈大哥说能成两年?中间的这一年半是怎么挤出来的?
不寒而栗!
“在这里害怕或者担忧都没什么用,早点睡,祈祷明天是个好天气,我们可以路途通畅。”李仁栋侧了个身,“这才是硬道理!”
他的呼吸很快就均匀了下来,洛伦在旁边有点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洛伦就爬起来了,昨天晚上叫着要早起的李大哥居然还躺在那里打着鼾,他无奈地摇头,将李仁栋推起来。
“嗯?早上了?”李仁栋被惊扰,迷迷糊糊的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两人收拾妥当之后打开房门,寒气涌来,外面的天气不好不坏,天空是无色的苍白,不禁让人有些落寞。
李仁栋哈着气:“哈……现在都六月份了,气温还这么低。”举起胳膊看了一眼,“零下十三度!”
“去年过来热得半死,今年回去冷得半死,真不知道这个气候是出了什么鬼毛病。”他搓搓手,想起手套被自己放在戒指里了,当即拿出套上,这才好了一些。
“又是什么温室效应吧?”洛伦胡乱猜测道,扭扭头,街道上已经有了一些行人,有些见过面的还热情地打招呼,看来他们对村子种子的事并不知情,虽然前几天刚被冻死一批苗子,可只要再过四个月就又是收获季节,拿着之前的留存种铺地,怎么都能吃几年。
两人当然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别人,心事重重地打完招呼,便去陈广那里告个别。
“老大今天早上就去田里了,又冻死一批苗子。”阿大面色凝重,“他让我跟两位说,一定要尽快赶回来,绿叶村上下一千多条人命,就交在两位先生身上了!”
这下两人心事更重了,一整天都在赶路,连话都没说一句,过了两天才稍微好转,知道现在着急并没有什么用,干脆恢复之前的节奏,继续往孟多谷村走去,此行大约还有一个月,两人希望能在二十天内赶到。
洛伦比李仁栋想得更多,他身上还背着三年内要前往中道的‘任务’,如今已经过了九个月,到时候自己是跟李大哥一起先来绿叶村,还是直接南下前往中道,这都是不清楚的事情,得给他点时间好好考虑。
这边两人先放下,孟多谷村中,纬度更低的孟多谷村气温趋于温和,白天基本都在零度左右,夜晚冷时偶尔达到零下十度,村中各种生产活动都已经陆续展开。
齐峰坐在床边,一边咬着包子,一边看着窗外发呆。
他披着白色外套,胸口缠绕着层层纱布。
他每天都会换药,可以他往常的身体恢复速度,在药物的作用下应该都可以外出走动了,可如今连去个厕所都得小心翼翼,缓慢行走,想来应该是他们在药里下了什么手脚,也有可能是药效太差,自己误会他们……
“啊呜!”将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里,齐峰双手一撮,把被捏成一团的纸袋扔到垃圾桶里。
这家包子味道很好,只可惜因为伤势原因,每天只能吃一个,还是微缩版本,不太尽兴。
“换药。”房门被推开,护士一边说着自己要做的事一边走进,看也没看齐峰,把抱着用来放置药物的铁盆放在床头柜上,便拍拍床铺示意他躺下。
换好药,护士就离开房间,自己则得在床上躺够两个小时,期间不能转动身子,不然没扎紧的药可能会掉下来。
真是的,为了不让自己逃跑,废了这么多心思。
“孟多谷先生,我们都已经磨了快三个星期了,齐峰那小子还是这么沉默,也没做什么事。”天狼站在单向镜前,正视着躺在床上的齐峰。
这个角度是齐峰床脚正对的墙面,那边的房间被改装成审讯室那样的环境,装了单向镜作为墙壁,房间不大,可除了桌椅别无它物,这让站着的两人不至于摩肩接踵。
“这种事情要慢慢来,着急不得。”孟多谷乐呵呵的,只要他来到这个房间,就总是这么开心,有的时候天狼都会怀疑,这位村庄创始人,是不是有某种心理问题,比如说……偷窥症?
就算这样,也丝毫无法影响孟多谷在天狼心中的地位,人都会有点小毛病的,这很正常。
但每次都这么笑实在瘆得慌,天狼想了几天,决定今天把这个问题抛出来。
“嗯这个……就好比你拿到一件好武器,你准备仔细打磨它。”孟多谷想了想,用了一个比喻,“但是这件武器很锋利,偶尔会划伤手,可你最终打磨完毕之后会非常开心。你能明白这个意思吗?”
“额……是不是类似‘征服欲’?”天狼仔细想想,说道。
“征服欲?原来我是这样的人么?”孟多谷一愣,然后微微点起头来,“你这说的有点道理,我好像的确是这样的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