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

梁善在房间整理着装，然后走出。

他不想在家吃早饭，打算直接穿过客厅出门。

可当梁善走到客厅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他看着客厅的墙壁，无比的诧异。

原来，客厅墙壁上的黑斑，有了新的变化。

黑斑看起来很恶心，就像是墙壁潮湿发霉了一样，它一直以来都是人形的。

在梁善进入到怪奇空间后，黑斑会在墙上消失。

当梁善醒来之后，黑斑又会在墙上从新显现。

除此之外，黑斑没有过任何变化。

可是梁善今天突然发现，黑斑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同了。

梁善站在墙前，仔细的观察墙上的黑斑。

妹妹和妈妈都在吃饭，他们转过头看着梁善，都不知道梁善在做什么。

梁善仔细研究之后，找到了黑斑与以往不同之处。

在人形黑斑的腰部，有一块变淡了的痕迹。

因为黑斑各个部位的颜色深浅不一，所以就算有一个地方发生了淡化，不仔细观察的话也很难发现。

梁善觉得黑斑有些不同之后，也是仔细寻找才发现的这一小处不一样。

虽然变淡的地方还是黑褐色的，可梁善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个地方变淡了很多。

梁善心想：“自从这黑斑出现之后，我不知道观察它多少次了，所以我一定不会看错，这黑斑的腰部位置，确实是变淡了一小块儿。”

“难道……难道这黑斑要渐渐消失了么，难道李先生说的全都是真的，父亲也真的会复活？”

梁善算算日子，上周自己将刀子捅进父亲心脏的时间是星期六的中午，而今天是星期五，也就是说如果李先生说的是真的，那么父亲明天就会复活。

想到这个可能，梁善的内心一阵激动。

“怎么了？”身边突然传来妹妹的声音，吓了梁善一跳。他低头看，发现妹妹不知何时走到了身边，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没，没什么。”梁善没和妹妹说心中的想法。

在怪物妈妈的面前，梁善无法和妹妹讨论爸爸的事情。而且，这一次就算妈妈不在身边，梁善也不打算和妹妹谈论这件事，因为他猜的到，自己如果和妹妹说父亲还有复活的可能，一定又会惹怒妹妹，会被妹妹骂自己蠢。

客厅里的黑斑就只有梁善自己能看到，黑斑的变化也就只有梁善自己清楚。

妹妹看出了哥哥的心事，追问道：“你的表情很奇怪啊，好像是发现了什么。”

“真的没什么，我要去上班了。”

“等等我，我们一起走。”妹妹想要和梁善一起走，应该是想要把哥哥的秘密搞清楚。

“不行，来不及了。”梁善急匆匆的穿上鞋子，然后走出家门。

“嘭——”妈妈将饭碗往桌子上一摔，骂道：“气死我了。”

“怎么了？”妹妹转头奇怪的问。

“早上又不吃饭，白做三人份了。”妈妈抱怨道：“梁善这小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吃明天不吃的，也没个准……”

梁善已经走出了家门，并没有听到妈妈的抱怨。

刚入五月，天气入暖，就算早上有些凉爽，也有着‘心急’的人开始穿上了短袖。

梁善联系了公司去应聘，希望能在双休日之前就找到一份工作，并在下星期一的时候能够正式开始上岗赚钱。

上班时间挤公交车或是地铁，对所有上班族来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对梁善来说，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城市早高峰的拥挤。

虽然城市的车很多，可没有车的人比有车的人更多。

而且，这些人都是不起眼的，很少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感受。

约定的面试时间是8：30。

梁善计算过时间，只要路上一切正常，那么正好来得急。

公交车来之后，上车的人并不多，可是当车门打开后，梁善的眉头立刻拧在了一起。

这趟公交车很挤，上车都要用力挤前面的人才能上的去。

梁善为了节省时间，用力的挤前面一个肥胖的女孩才努力挤上车。

有些比较有经验的人一看前面很难挤进去，就在前门投币，并要求司机打开后车门面，从后车门上车。

梁善挤在车门口，等了小一会儿车门终于关上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如果车门再不关的话，梁善怀疑自己会被挤下车。

一路上，公交车里一直都是人挤人的状态。

梁善不禁疑惑：“每天都是这样么，为什么不多增加几辆公交车呢？”

好不容易挤到地方，这里距离老旧公寓不远，是市中心的一座气派的办公楼。

办公楼虽然气派，可里面确是另一番景象。

走进大楼内，梁善发现有一群上班族正在等电梯，这些人排成了三队，队伍都已经排到了门口。

“排队等电梯？”梁善心里惊呼，因为他还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情况。

这栋大楼里，一共有四个电梯，三个正在使用，还有一个是备用的。

为了更能节省电梯上下的时间，三个电梯分别去往不同的楼层。

这还是梁善排队了半天，好不容易排到电梯附近后才发现的。

一号电梯到二层和八层。

二号电梯到八层和十六层。

三号电梯到十六层和二十二层。

梁善要去十八层，结果排队排到了二号电梯门口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排错了队伍。他只能从新排队，这一下要耽误了好长时间。

排队、排队、排队。

梁善时不时的拿出手机来查看，时间一分一秒流失，梁善也说不好自己会不会迟到。

“虽然惊险，可应该是来得急的。”梁善一直盯着时间呢，虽然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可他已经在电梯上了，应该不会迟到。

“滴滴滴滴——”

电梯发出超载的警报声。

等了一会之后，并没有人住主动走出电梯，因为梁善是最后一个走进电梯的人，所以周围的人都看着他。

梁善尴尬的笑了笑，不甘心的退出了电梯。

电梯卸下重量后，缓缓向上。

“一定迟到了。”梁善心里有些郁闷，他一共问了三个应聘的公司，这三个公司当中，梁善觉得这个是最好的。

其他两个工作，都是赚的普通工资，只有这份工作是有提成的。

招聘介绍上说，底薪两千，赚提成。新员工一个月最少三千，业务熟练之后最少五千，上不封顶。

虽然没具体说是卖什么，但梁善还是蛮有斗志的，觉得提成上不封顶就一定很有发挥的空间，或许能比妹妹介绍的工作赚的还多呢。

可现在梁善第一天面试就迟到，这让梁善觉得自己很没用，他心里懊恼道：“早点出门就好了，哎……在这里上班，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早早的就来这里排队等电梯。”

等候的滋味很难受，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乘坐电梯来到18层，梁善找到了1806号房间。

房门是开着的，能听到屋里有不小的喧嚣声。

才一走进去，立刻就有一个年轻的女孩接待梁善。

这女孩虽然年轻，可看上去比梁善这个高中生要大好些岁。

她见到梁善微笑着问道：“是今天面试的么？”

“对……没错。”

“跟我来。”

梁善被这女孩带到一个相对安静的房间里面，门关上之后，外面的喧嚣声戛然而止。

这房间像是一个小课堂，里面还有课桌，此刻坐着七个人，有老有少，岁数在最大的有四五十岁，最小的和梁善年纪相仿。

梁善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今天来应聘的。

这一次的应聘和梁善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

梁善以为面试会有面试官，会问自己一些问题，然后根据应聘者的回答来选择谁留下谁离开，为此他紧张了很长时间，无比懊恼自己第一天迟到了。

可是他没想到，今天来应聘的所有人都留下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面试，应聘而来后只是写了一个表格提交上去，然后就开始上课。

公司是做电话销售的，卖的是广告上播出的儿童玩具学习机器人。

梁善直接被录取之后，开始跟着学习话术，也就是接通热线之后要如何对话。

他知道这是工作后需要用到的，所以梁善非常的认真的学习。

学习了一上午，下午开始实习。

办公的空间很大，但很拥挤，至少有几十个人同时在拨电话，众多声音叠在一起‘嗡嗡嗡’的让人烦躁。

每个人有一个自己的天地，是一个到胸部高的小隔断，梁善被安排到一个隔断内，之后他一整个下午除了上厕所之外，就一直在里面打电话。

同样都是坐着，但是公司比学校的气氛要压抑太多了。

在学校无聊的时候，梁善能够和身边的同学偶尔聊几句。

但是在这家公司，每个人都在不停的打电话。

梁善左边坐着一个穿着非常时尚的小青年，右边的是一个中年妇女。

两个人都是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播出去，根本不停歇。

梁善也拿起了电话，桌子上放着的资料印着百个电话号码。

这些都是打电话咨询却有没有买的客户。

梁善打电话过去，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非常的不耐烦，有些客户甚至已经接到这家公司十几次的电话了，已经把电话客服当成了骚扰者。

相比这些开口就骂的客户，无人接听和关机反倒更能让人接受一些。

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

梁善起初的那点新鲜感，很快就被折腾没了。

“喂，你好。我这里是……”

“嘟嘟嘟嘟——”客户没等梁善做完自我介绍，就将电话挂断了。

“哎——”梁善叹了口气，将话筒放下，心想着：“这工作真是无趣，难道以后我就要在这工作了么……”

“看看手机吧，不知道聊天软件里有没有人和我说话。”

梁善将手机拿出来，刚要翻看里面的内容，一旁突然传来了声音，吓了他一跳。

“干什么呢？”

“啊？”梁善转头看，发现说话的是指导新人的培训老师，他回答道：“看看手机。”

“收起来。”培训老师一脸严肃，对梁善说道：“工作区不可以用手机，等你们正式上班，手机都要交给各自的组长，等到下班才会还给你们。”

“这么严格啊？”梁善还没来得急看手机，就郁闷的将手机收了起来。

“快打电话，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赚钱么。”

“可是……哎……算了。”梁善郁闷的拿起电话，继续拨打号码。

身旁的培训老师说的对，来这里上班不就是为了赚钱么，不要胡思乱想，继续打电话才是正经事。

梁善再次如同机器一样，不断拨打电话。

但是，人始终不是机器，人会累会疲倦。

梁善初入社会，对快速销售工作很不适应。

他看上去虽然在工作，可是脑海里却在不断思考问题。

“已经打了几个小时了吧，一个商品还没卖出去呢……我是不是不适合做这行啊……”

“话说这里的气氛好压抑，每个人好像都是在抢钱一样。”

梁善的周围，每个人都在卖力的对着电话推销着产品，他们的眼神中充满着贪婪，想要仅凭几句话就把客户的钱从口袋里抢走。

梁善对这些人贪恋的嘴脸有些厌烦。

而且，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不断的打击着梁善的信心。

眼看着时间渐渐流逝，左右摇摆的梁善终于在下班前做出了决定，决定不在这家公司上班。

梁善抬头看着时钟，心想道：“在打几个电话就下班了吧……呼……终于下班了。等下班之后，我就和培训老师单独说一下吧，这个工作真的不适合我。”

“嘟————嘟————嘟——————”

“嘟——嘟——嘟——”

电话响了好半天声，被对面接了起来。

“喂，您好。这里是超凡科技公司。”

“呼——呼——呼——”电话另一边传来沉重的喘息声。

“喂？”梁善奇怪对方怎么不说话，他又问道：“能听到我说话么？”

“再说……再说一遍……你是……什么人？”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她的呼吸非常急促，沉重的呼吸声透过电话，变得刺耳。

“女……女士……我是……”梁善想要再做一下自我介绍，可她听对面的说话声音太不正常了，认为现在并不是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急着问对方道：“女士，你没事吧？”

“我的……我的眼睛被戳瞎了……我……我可能会死……”

“你在什么地方，我替你叫救护车？”梁善突然挺直腰板，精神集中了起来。

他一下午打了无数个电话，打的自己头昏脑胀，可这女人的电话却让梁善一下子就清醒了起来。

“救护车……我……我已经叫了……一会儿就来。”女人对梁善说道：“不过你别挂我电话……千万别挂我电话，我怕……我怕……我这么死了的话，就没有人知道我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