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遭遇到了全班的孤立,易纱在学校里开始了整日的闷闷不乐。她甚至开始厌学,成绩也下滑的厉害,并且在不久之后,便因为一场严重的高烧而卧床不起。
大先生担心她的身体情况,可是不管请了多少医生,无论国外与国内,都无法将她的高烧与梦呓治好。每天她都在闭着双眼自言自语一般的大嚷大叫着什么,仿佛是体内有两个人在不停的争夺着什么,每次结束,她都满头大汗,身体虚弱,导致病情更加严重。就是因此,她才会病得越发严重。
战零帝更是无法言语的担忧焦虑,几乎每天每夜,他都守在易纱的身边,这些都被大先生看在了眼里。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自己的家中发生过什么事情,大先生都不会错过一丝一滴的重要痕迹。
他很清楚,战零帝这个少年是知道易纱的秘密的。并且,他还和易纱的另外一个人格走得很接近。只是,战零帝守口如瓶,大先生也不方便戳穿他而已。
可惜事到如今,不把话摊开来说已经到了绝对不行的地步。
于是周末的夜晚,大先生走进了女儿的房间里。战零帝正在为少女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见到大先生的出现,他转过头来,眼神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一个十四的少年,在此刻却透露出成年人般的尖锐目光。大先生看得出,他有着同龄人想都不敢想的野心,而这样的孩子,注定要经历比别人更难走更坎坷的路途。
“大先生。”少年恭敬礼貌的起身问好,这种时候,他仍然没有忘记身为黑组织继承人应有的礼仪。哪怕是已经与大先生同住两年之久,也不可有丝毫的怠慢。
“都说过了,零帝,你完全不需要这么拘谨。”大先生的笑容显得有些憔悴,他坐到易纱的身边,抚摸着她在睡梦中的脸颊,眼底流露出疼惜:“很感谢你,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等到她醒过来见到你,一定会非常高兴。”
战零帝没有说话,就只是转头望着床上的易纱,目不转睛,嘴角蔓延出淡淡的忧伤。
“零帝。”大先生忽然轻唤一声。
“什么?”
“你知道‘她’的存在,是不是?”
战零帝立刻便明白了,所以望着大先生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他躲闪般的低下眼睛,可很快又抬起头,支吾着不该怎么解释,只好回应一句:“爱纱她……也很希望得到您的爱。”
“爱纱?”大先生微微眯起了眼睛,随后有些失落的微笑出来,“原来,是你给了她名字。”
“我……”
“零帝,接下来,你听我说。”大先生不由分说的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说道:“你放心,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反而很感谢你可以做这么多。但是,双重人格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这是一种精神上的病,而且很难治愈。会造成这种局面,完全是因为当初的那个事件对易纱造成了很大的刺激。说来很惭愧,我和她的母亲一向感情不合,她会执意离家出走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是易纱并不这么认为,加上她的个性太认真,所以,才会渐渐出现双重人格这种事情。那时,她不过只有六岁。”
战零帝安静的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大先生轻微的叹了一口气,抬起头,凝视着少年清亮的双眸,“零帝,你做得很好,可是你唯一不该对‘她’那么温柔,那会使她产生更严重的眷恋,不愿意离开。有她存在的一天,易纱的身体只会越发的糟糕。试想一下,一个身体,却要承担着两个灵魂,这样下去早晚会出现问题的。时间越长越是一种折磨,而现在,易纱的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与打击,‘她’再不快一点消失,易纱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身体是吃不消的。”
不可以对第二人格温柔。因为她会产生眷恋,不愿意离开主人格的身体。
所以,这就是大先生一直冷落爱纱的原因?是故意这么做的吧?当她出现的时候,他才会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所以,才不愿给她一丝一毫的爱?哪怕只是施舍。
如果真的是这样,这样实在……
“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战零帝不禁脱口而出,赌气般的把这句话甩了出来。
仿佛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大先生只是苦笑一下,说道:“如果对她温柔,而最后却无法给她她所想要的一切,到头来还是要否定她本不该存在这个事实——这就是你所认为的公平了吗?”
战零帝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确实无法保证自己可以给爱纱她所希望得到的一切。就连最为简单的只在心里装有她一个人,他有时都会忍不住忘记。
他低下头,此刻似乎只剩下了沉默。
“所以,零帝。”大先生真诚的凝视着少年的双瞳,用一个作为父亲的心情真切的请求道:“可以帮帮我吗?救救易纱,让她重新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也只有你,才能说服‘她’离开。就让‘她’消失吧,‘她’已经留的足够久了。让身体只属于易纱一个人,让一切就在这里结束。”
“大先生……!我不能这样做!”战零帝惊讶的睁圆了双眼,没有犹豫的立刻拒绝。
“你必须这样做。”大先生沉下了双眼。
“这算是命令吗?”战零帝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埋怨,嘴唇也孩子气的紧紧抿住。
“这不是命令。”大先生摇了摇头,目光里透露出无奈,“这只是一个父亲的请求。如果你愿意帮我,就让‘她’离开易纱,永远的。”
“……”
“零帝,我答应你,这是我们的秘密。”他握住了少年的肩膀,用力的加紧手指的力度,“所以就让这个秘密,永远的被埋藏掉吧。”
战零帝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内心有大片的腥咸与苦涩蔓延而过。他第一次发觉,原来选择是令人最为痛苦的事情,尤其是现在这种几乎会令他痛不欲生的抉择。
毕竟,易纱始终都是无辜的。她需要得到自由,她也应该得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