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冰化作锋砺,四散震碎有如青烟,升腾在各处,勾勒出束束火光。
那好像就是山中生灵所必定的经历的清晨,在夜寒初散之时与流窜的天华日精同修同长。
空间定格着,时间仿佛也停止了。
虽然已经经历好几遍回档的感觉,但我还是对着这般景象无助地伸出了手,祈求某个家伙的平安。
好像对我们施以阻碍的东西并不只是一脚那么简单。
穿着女装的公主被铁笼本身所守护着。
猴兄的飞踢,为什么是不可阻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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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冰消逝在空气中,只留下一个令在场所有生物都倒吸一口凉气的场景。
我不知道哥是怎么办到这样的,但事实摆在我面前,让我不得不相信。
哥的右臂上不知何时带上了一个厚重且巨大的铁盾,就好像中世纪骑士拿的大盾一样,挡住了全身,也抵挡住了大弟子的攻击。
左手拿着铁棍戳在了大弟子那坚硬的腹肌上,没有造成任何伤口,但看大弟子痛苦的表情,就知道这下还是照常了一些实质性的伤害。
这是哥的绝对优势。
如果是刀,这一下绝对是胜利。
不过鉴于只是比试而已,哥并没有变出什么刀具。
最令人瞩目的,莫过于盾牌前面的盾牌。
没错,在冰墙碎裂的一瞬间,哥生成了十几个大盾挡在自己的面前,而这些盾牌被一一击穿,大弟子的力道也随之削弱。
最后一个盾牌成功抵御住了大弟子的攻击,但哥的右臂却不断的颤抖,想必是拼尽全力才勉强挡住吧。
“吱.........”
时间开始流动,大弟子吃痛的低吟一声,从盾牌墙里抽出腿,捂着肚子后退着。
哥没有追击,他也没有力气追击。
盾牌接二连三的倒下,露出了抵御住攻击的盾牌。
上面出现了明显的凹陷,甚至在受力处还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差点......”
哥扔掉已经不能用的盾牌,让盾牌随着解除能力而消失,自己则甩着发抖的右臂。
第一回合,双方都伤了轻伤。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双方都没有动手,而是约定好一般在原地休息。
大弟子揉着自己的腹部,哥甩着受力过度的右臂。
然后第二回合开始。
“这次不会让你近身了。”
哥冷哼一声,在面前生成了数不清的冰球与火球,以便防止大弟子再像上次一样飞踢过来。
“吱。”
看哥做好了准备,大弟子也毫不客气的叫了一声,开始和他周旋起来。
|要死要死要死,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
严肃、如同电影一般的气氛蔓延开来,殊不知哥却在这种时候破坏气氛。
|好好打啊!看的正爽呢!|
|现在说这个?!|
毫不客气的关掉了聊天框,哥没好气的回头瞪了我一眼,继续和大弟子对峙着。
每次移动,冰球火球就会变换着位置,随时保持它们在前方,或者说,随时保持它们是对准大弟子的状态。
“吱!”
找到了时机一般,空气猛的凝聚在一起,大弟子也冲刺绕过了几个向自己飞来的冰球火球,跳了起来。
周边的空气被什么东西控制一般,强迫地撕裂着,侵袭着,以大弟子为中心变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龙卷风。
树叶被积卷起来,一时间操练场中充满了飞舞的树叶。
这是我一生中从未见过的美景。
哥布下的法术被瞬间压缩,然后暴散开来,瞬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吱!!!”
再一次向前飞踢,速度无比的惊人,只是肉眼就能看出来,这比刚刚的踢击更加的迅捷,更加的猛烈。
没什么能阻挡它,哥只能再次升起最大的冰墙,然后看着它再一次踢碎。
冰晶、树叶、狂风。
三种东西融为一体,满天都是绮丽的景象。
最后炸裂,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最后一块碎冰落地,空灵的余弦震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所有的毛猴观众,包括我,都以为大弟子马上就要让飞踢命中我哥哥的脑门子,但意识却突然被一声清脆的关节音击溃,消散在时间的某个奇点附近。
等到它们慢慢回到脑海中时,哥哥和大弟子又回到了最初对峙的姿态。
视觉暂留的影像,那个大弟子好像是用一种关节技令自己急停,在半空中便可以倒回起跳的位置;南无三,如果没有够强的动态视力,那样的动作绝对是看不清的。
哥到底是做了什么才让猴大弟子做出了如此反应呢。
如果火球挡不住,水球和冰墙也没有用,我实在是想不出来了,这猴子是手下留情还是怎么样,实在想不出来。
“唔——唔——唔——”
“咿——”
观众席上的猴子本来以为这场比赛马上就要在一阵华丽的树叶冰晶龙卷风中画上句号,没料到却听到了他们大弟子后爪落地的声音。
大又魁梧的猴子还有小又精瘦的猴子都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场上嘈杂四起,但又很快安宁下来;一时间,所有猴都将注意力汇聚在了李源身上。
我们首先发现哥的姿势不太正常。
在我看来,哥的样子就像是在像在祭拜什么东西,站姿收敛,双手合十,连眼睛都已经没有注视着他的对手,而是暂时投向了失明世界中的茫茫黑暗。仿佛在诚心诚意的在向谁祈祷一般,身上没有丝毫的威胁,反而充满了平和之意。
没有任何力量隐藏在那副外表之上,因为在那副外表上根本全是破绽,这也是大弟子会突然让自己空中急转回到地面的原因,因为在它的世界中,那样的姿态可能也是代表着隐藏威胁的信号。
因为........
那群鹅也是这样的。
它们的身体之上也全是破绽,但是却强大万分。
在充满真气的过敏武侠世界里,一切信息的生存法则都被扭曲了。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我在心里警告着自己。
可惜我清楚哥的实力到底如何,到现在,他也只是换着法子虚张声势,如果大弟子再次使出那种龙卷风飞踢,哥就必输无疑。
虚张声势哥在日常生活里就用的神乎其技,可惜现在无论哥再怎么虚张声势也必定再无什么作为了。
这场战斗的结果已经明晰,技不如人,可以做到的也只是拖延时间,可是那毫无意义。
哥的沐浴在封闭林间所撒下的光彩中,背对着封锁退路的大门,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准备:
“你好,大弟子桑,鄙人侠义杀手。”
“噗......”
我不知道哥是否有意为之,反正听懂这个梗的我一时没忍住,喷了出来。
仪式一般的问候是神圣而又不可侵犯的,大弟子看到这样的哥,也弯腰鞠躬,口中发出不清不楚的呓语,但又似乎充满了敬重。
事情就进行到了这里,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比如爆炸的特效或者是紧随而至的浮夸技能之类,就在我如此想到的时候,身后那个吊门突然被接连的挤压所摧毁,不多不少正好五只鹅头穿透荆条编制的大门,在所有猴子以及我们面前翩翩起舞,发出卡住脖子之后才能发出的混乱叫声,把除了哥和大弟子以外的所有家伙都吓到了。
观众席上的猴子就像碰到了炸弹一样被鹅本身携带的气场震慑开来,聚堆地聚堆,逃走的逃走,有些猴子被吓的四肢僵硬,一时只能做出指点地动作乱叫着。
看来它们曾经也被这些鹅欺负的不轻。
哥和大弟子却仿佛没有意识到它们那般,还是站在对峙的立场上,一只鹅终于在自己的努力之下找到了机会,挤入门内。然后它把长长的脑袋伸到哥的裤袋附近,一把扯下了哥的裤子,于此同时,荆条门的缝隙被它们的蛮力挤开了好几分,也许那些有弹性的栓固藤条可以撑一会,但是整个场地已经彻底炸了锅。
看见簇拥笼子的猴子也散去了,观众席上只留下我一个人面对那些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的大鹅,我的感觉很不好。
但是转念一想,我和哥已经对付它们好几次了,那些鹅早就不像一开始那样令人害怕,也许被脱掉裤子的哥哥敢于面对他们就是因为这些。
哥哥因为自己的羞耻心,下意识地弯下了腰,打算让自己的裤带离开鹅嘴时,又是一只鹅伸长了脖子从他的背后袭来。
鹅把头一甩,流星锤一样,哥就被打飞了。
至此,场面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最后几只猴子也开始发了疯一样的逃跑,就连猴长老也开始哆哆嗦嗦的,因为我不是猴子,所以根本看不出那是跟什么东西有关的反应。
猴子里只有长老的大弟子离鹅们最近,状态最好,没有逃跑。
哥的身体瘫在一边,整个人怀有执念一般慢慢在地上爬着。
大弟子注视着那些张牙舞爪的鹅脸,作为一只猴子竟然做了一次深呼吸,看来已经有了送死的觉悟。
它开始在原地打气太极拳来,随着那些鹅脑袋愈发地凶神恶煞,空间里的气流也被大弟子牵引,慢慢汇聚在那对猴掌之中。
刚开始是能牵动一枚枯叶的风力,随后那些气团慢慢聚合起来,也吸收了超多的落叶与还未融化,几乎是在鹅们驾驭荆条门挣脱门框的一瞬间,那个气团也达到了最大的形状。
大弟子把自己刚刚搓出来的螺旋丸打了出去,就像是发射气波那样,我们看见那个圆咕隆咚的荆条带着那些鹅一路翻滚,掉下了山坡,这次估计得花好长时间才能上来了。
我和哥一起注视着那些事情,心中为了鹅们的惨状感到雀跃,却也因为要重新面对强者大弟子而感到失落。
这个螺旋丸,哥是绝对挡不住的。
等一下,话说在他发波的时候,周围的空间似乎有股真气的波动存在。
哦不..........
我觉得我的脖子开始痒了。
大弟子忙完这一切,慢慢走近李源,想要结束这场比试,结果下一秒,它就被一个突然在地面膨胀的大汤圆弹了出去,后脑勺结实地磕在了树干上,然后就晕倒了。
剩下我和哥哥在场地里滚来滚去,手脚时不时还能摸在一起。
周围莫名就响起很多猴子的鼓掌声,再然后,因为这次的过敏反应实在太严重,我们兄弟二人双双昏了过去。
醒来是似乎已是深夜。
身下不是湿冷的泥土,而是有点按摩效果的凹凸地板,拿手一摸才知道那是竹子。
空间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缝隙,稍许清风透过其中,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清净的淡香,令人心神安然。
“哥在哪?”
真气过敏症状大概已经全部消失,我才能在这里醒过来,眼下的我却找不到哥哥的身影。
兀自抬起身来,环视四周的空间,看上去是个还说得过去的竹房........或者说更大的笼子。
要说继续睡下去,倒也没有那个心情.......
翻了个身,触感熟悉的衣服还在身上套着,比较过分的事情就是胸口多了两个棉垫。
这群猴子到底什么毛病.......
已经没有心情睡了。
眼睛被疑似门缝的缝隙吸引着,那里好像一直有柔和的光透进来,又好像没有。
虽然很想离开这里,但是眼前光隙散发的神秘感同样令我惊恐万分。
分不清自己需要干什么所以只能闭上眼睛,只剩下耳朵拥有听力的自主权了。
“........哦,是这样。”
“以后........”
然而,我却在之后被两个人交谈的声音惊醒,那两个嗓音听起来就像是......之前的猴长老还有哥哥。
“砰嗵。”
屋门被打开了,捎一个响指,屋内的灯光便通明了起来,猴长老跟随在哥的身后,脸上似乎带着神秘的笑容,看见穿着更为完整女装的我,微妙转过了身去,不再看了。
哥静静看着我,原本扶住屋墙的手指缓慢滑落,这是我见过地最诡异的立正姿势。
从天花上降下的光亮令我看不清哥的表情,很快就察觉到一丝不对的我就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然后快速缩到墙角。
“干什么,我又不碰你,能不能别像蟑螂一样动。”
我才意识到,哥的身上也穿着女装,完全不同于我身上的水手服,哥穿着的是类似于红灵雨那样的衣服。
虽然是古时候的衣服,但是那确实是女装。
这下子是没法见师父了,可能会被狠狠地嘲笑一番,也有可能会当成变态被连招怼。
十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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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猴长老,我,还有哥哥,三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坐定;我和哥全都红着脸,坐在客人的侧位不发一言。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猿心门的贵人了。”
“为什么。”
哥说道,身上的女装似乎对性格产生了影响。
仙台贡品一般的瓜果让人很没有食欲,都是生的,没有气味的东西。见我们半天不吃,猴长老用尾巴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三只小猴子从门外走了进来,听见他们唧唧呜呜着什么,猴子们把篮装的瓜果撤下,排着队走出去了。
猴长老咳嗽两声,继续说:
“你们在仪式中击败了我的大弟子,我们猿心门还有一条规矩就是......要向那些强于我们的生灵学习,把他们统合到猿心术的体系里,造福我们的子孙后代,你们对于真气的运用方法很是有效,所以我也在贵人的录谱上写下了你们的名字,你们可以在我们这里洗去疲倦......稍加.......”
可是,那些只是过敏而已。
脑中如此想着,嘴上就说出来了。
“可是!呜呜呜呜~”
哥突然在这个时候捂住了我的嘴。
“........不过,话是这么说,我想挽留二位其实还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还在扭打中的我们抬起脸,纷纷看向猴长老。
“二位也和那些可恨的鹅,有过不解的仇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