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德的话在一定程度上让赛尔西亚对白日时分在台上时候所匆匆一瞥的那个面容清丽的少女感到了未知的恐惧。
“不过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听他们说你是半魔之身……”
他说这话的时候顿了下,余光看了一眼黑发的少年。
发现对方在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了闪,看样子对[半魔]这个身份很是敏感。
劳德一想也是。
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自己夹杂着不纯的血统受到人魔两族的排斥,在世人眼里这和污秽不洁没什么两样。
不过劳德说这话并没有轻蔑嘲讽赛尔西亚的意思,身为神殿之人看待万物自然众生平等。
“你别想太多了孩子,我提起你的半魔血统并无恶意。”
赛尔西亚皱了皱眉,他看着劳德拄着拐杖对身旁的侍女嘱咐了什么话后又一脸欣慰的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随她去偏殿沐浴顺便换洗一套干净的衣服吧……”
“希望你的身体能和你的脸一样让小殿下满意。”
“……”
大长老,作为神殿的举足轻重的人物您在这么神圣的地方说出这样的话……
您不觉得您有些叛逆吗?
赛尔西亚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反驳的资本,他的力量被封印了,此刻随便来个侍卫可能都能够将他撂倒。
少年薄唇紧抿着,黑色的眸子深深的看了一眼外面已经渐渐蒙上晦暗的天色。
他知道,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是他屈辱的开端。
两个侍女低垂着头将赛尔西亚往偏殿处引去,劳德看着对方乖顺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捋着胡子看上去很是愉悦。
“这个好这个好,身娇体软容易推倒,比起王来说安全多了。”
劳德这么高兴的说了一句后又隐约想起了什么,他捋胡子的动作一顿。
这技术……
不知道过硬不。
这边沉雪正在和阿莱莫斯一起用着晚餐,这一次不是错觉的问题了。
少女敢肯定,阿莱莫斯今天的心情很差。
她将牛排切成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着,而余光却一直留意着男人盘子里没有动几口的食物。
“……你今天是身体不舒服?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没胃口的样子。”
“呵,还真是稀奇,我以为你巴不得我早点死呢。”
阿莱莫斯说话阴阳怪气,他红色的眸子眯了眯轻轻摇了摇他手中的酒樽,里面琥珀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散发着醇厚的芬香。
黑发的少女已经习惯了对方说话带刺的方式,她将盘子里最后一颗小番茄放进了嘴里吃掉后将刀叉放下。
“看来是我多想了。王的身体看上去一如既往的健康。”
沉雪用洁白的绸布擦拭着嘴角沾染的些许酱汁,眼眸一抬淡淡了看了过去。
“不过我劝你这身怒气还是歇一歇,免得被我压制得不能大展雄风。”
之前那一次因为阿莱莫斯怒气暴走成恶意,沉雪直接压制到他三日不举。
这也是劳德觉得她功不可没的重要原因之一。
毕竟对于一向纵欲肆意的阿莱莫斯,这般三日不传召侍妾的确是一件足够让人震惊的事情。
沉雪不知这算不算什么值得痛哭流涕的事情。
反正劳德那糟老头子是哭了。
果不其然,在沉雪话音刚落的瞬间男人的脸便一下子黑的厉害。
像是有雷达感应一样沉雪立刻起身。
“那个我吃好了,你慢用。”
这么说完之后一溜烟似的极快的消失在了阿莱莫斯的视线之中。
红发的男人即使再怎么暴怒也知道现在拦住沉雪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被压制的更加厉害。
他从没有这么憋屈过,见少女离开之后才放任着自己的怒气,狠狠的将桌子上的酒樽和餐盘一并摔到了地上。
“可恶!这个该死的女人!”
一旁的阿尤这个时候自然不敢往木仓口上撞,他沉默的站在边上。
然而和平日里阿莱莫斯发脾气的暴戾程度不一样,这一次他只是将东西胡乱摔在了地上而已并没有再那般肆意的发泄。
橙色发的男人咽了咽口水,看着阿莱莫斯没了动作只是静静的坐在餐桌旁,周围盘子连同着食物一起凌乱的洒在了地上。
深褐色的酱汁溅了些许在洁白的桌布上,如同泼墨写意一般。
但是阿尤知道,红发的男人的心情并不像此时表现的这样平静。
“……阿尤。”
良久,阿莱莫斯低声唤道了一旁的侍卫,那瑰丽的眸子里有暗光闪烁。
“为什么她总是对我这般无礼?本王还不够迁就她吗?”
“……王,恕我直言,您所说的迁就具体指的是?”
“她能和我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难道不是本王所给出的天大的迁就吗?”
“……哦。”
阿尤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虽然只回应了这么一个字,但是却全然的表达了他此刻微妙不已的心情。
然而这个时候红发的男人还烦躁至极,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这个字背后复杂的情绪。
“啧,算了,是我太操之过急了。”
阿莱莫斯视线冷冷的落在了破碎凌乱的地面,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征服一个冷漠的女人和开拓一片荒凉的疆域一样,毕竟有价值征服的东西的确需要些耐心。”
“你说对吧,阿尤?”
橙色发的男人这个时候实在忍耐不住了,他从小就侍奉着阿莱莫斯,所以比谁都知晓对方与生俱来的莫名的自信。
其他的事情还好,他知道男人有这个自信的资本,可是在沉雪这件事上他这个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被压制,处于劣势的是阿莱莫斯。
半晌,阿尤抽了抽嘴角用一种隐晦的嘲讽眼神看向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男人。
“王,我记得沙鲁在被进献给你的时候也很暴戾难驯。”
沙鲁,是男人登基时候邻国进献给他的一头极为威风强大的狮子。
阿莱莫斯听后一顿,以为对方是在用沙鲁比喻此时难以征服的沉雪。
他勾了勾唇角,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
“啊,即使再难驯服的猛兽到了我的手中最后还不是变得如猫一般乖顺,更何况一个女人?”
“……”
不是,我并不是指的是小殿下。
那头暴戾的狮子怎么看也指的是你吧王。
可能被驯服的,是你啊。
……
赛尔西亚敢发誓,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一次将身体清洗的这么干净。
然而这浑身清爽并不能让他感到高兴。
相反的,他觉得此刻自己穿着细腻的丝绸制作的衣服显得那般的讽刺。
刚从那样污秽的地方出来,现在也只是去了另一个表面光鲜的地狱罢了。
“那个,这是大长老让我交给你的东西,请,请务必收下。”
侍女在离开房间之前将一个圆形的小盒子递给了黑发的少年。
她的脸红的厉害,让赛尔西亚不得不好奇其中究竟装的是什么物件。
正在他准备打开看的时候对方慌忙开口制止住了他。
“等等!这个东西你现在可能用不着,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别先打开失了药效。”
“……药?”
赛尔西亚指尖动了动,喉结一紧,几乎下意识的便想到了这是什么东西。
他虽然没有什么经验,可是在那样一个周围都是极凶极恶之人环境里,他耳濡目染了太多。
“……殿下,这么……热情的吗?”
他斟酌了许久,这才从脑子里抽出了一个稍微委婉的形容词。
侍女对沉雪并不了解,但是因为是劳德的贴身侍女所以也借他之口多多少少的听到了些许。
她抿着唇,垂首压低了声音。
“你不必过于担忧,大长老说了作为半魔之躯的你比起常人更加……”
耐艹。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叭。”
“……”
他早该知道,罗亚帝国有着那样的一个王,其神殿的人未必圣洁到哪里去。
赛尔西亚眼眸沉了沉,背在身后的手一动,匕首竟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紧紧的握住将其藏匿在了衣袖里,然后在侍女们的催促下静静的躺在了那张独属于沉雪的柔软的大床之上。
明明已是深夜,可少年却无比的清醒。
他冷冷的注视着禁闭的门,原本黑如墨的眸子在吃此刻幽暗的环境里隐约闪现出了一抹殷红色泽。
而此刻因为买下了赛尔西亚这个美味的储备粮,而高兴的结束了晚餐往自己房间里走去的沉雪并不知道。
她可能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