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涂珹起身就想离开。
拓跋岩连忙拦住他:“当真不愿?”
孤涂珹语气讽刺:“本王又不傻,为何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更何况,他可没有忘记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自己当时差点要了他的命,还在他脸上划了这么一刀,即便是再不爱惜容貌的男人,也会耿耿于怀,恨不得立刻报复回去。
现在这翼族可汗来找他合作,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孤涂珹不想猜,但绝对的不怀好意。
他可不想与虎谋皮。
被三番四次地暗讽傻子,拓跋岩隐忍着怒火:“那本王退一步,就让古族与翼族做个交易。”
孤涂珹静待下文。
拓跋岩咬牙切齿:“翼族愿以双倍的价格与古族交易作物种子。”
这个春耕,因百里王朝下令禁止任何部族与翼族做作物种子交易,他翼族竟真的一点新的脑洞作物种子都交易不到。
而且部族元气大伤,可参与春耕的人数比往年都少,若还是在北边贫瘠的土地种旧品种,到秋天的收获肯定不足以支撑翼族度过这个冬季。
而往日与翼族交好的部族,见翼族失了势,见风使舵,纷纷投靠百里王朝,唯百里王朝是命,无一肯与翼族交易。
呵,当年他挫百里王朝的面子时,个个都巴结着他,现在呢,随便找个借口就把他打发了。
现在翼族唯一的希望就是古族了。
古族的人数是除百里王朝外最多的,人人崇武,马术精湛,战斗力强大。
即便对上百里王朝,不能击败也能撕下一大块肉。
古族是唯一一个有实力抗拒百里王朝的命令,敢与翼族合作的部族。
孤涂珹如果知道一向自大目中无人的拓跋岩如此看得起他们古族,怕是会惊讶。
孤涂珹:“当年你们翼族主动挑衅百里王朝时就应该想到这个处境。”
拓跋岩瞪着间接的罪灰祸首:“若不是你们古族插一脚,我翼族会败吗!”
这么多年了,百里王朝一直耐不了他们的何,这让拓跋岩神经兴奋。
什么第一大国,还不是被他翼族玩得手忙脚乱腾腾转吗?
孤涂珹:“即便古族不插手,几年后,你们也很快会被百里王朝打败。”
百里王朝的人很聪明,善于学习,很会从失败中汲取经验。
拓跋岩觉得孤涂珹就是在瞎说:“呵,滑稽之言!”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孤涂珹:“现在这种处境,是你自作自受的,古族不会与翼族在任何一方面有合作。”
可笑,本就是敌人,干嘛作死地去合作?
孤涂珹快步离开,将踏出房门之时,听到了身后的问话。
“这是你的决定了?”
“对。”
孤涂珹没回头,他已经在这浪费了许多时间了,幽翎还在等着他。
和拓跋岩有什么好道别的?还不如回去抱媳妇。
拓跋岩冷眼看着孤涂珹消失在门后,眼底是藏不住的怒火与寒意,还带着一抹算计。
既然你做了错误的选择,那就要为这个错误买单。
孤涂珹想不到拓跋岩的脑回路,不过以后必须远离这人了,免得被脑残传染。
转角处的司空蝶站了一刻钟,腿都有些酸麻了,终于见到可汗出来了。
司空蝶迎上去:“臣女见过可汗。”
孤涂珹急着回去,只点了点头,脚步不停。
司空蝶见此,连忙叫住他:“可汗,臣女等您良久,可汗能否停步听臣女说几句?”
孤涂珹想了想,还是停下来:“什么事?”
司空蝶脸色一喜,欲上前几步。
孤涂珹:“站那说就行了,长话短说。”
司空蝶脸上的笑意一凝,但一瞬间,笑得越发温婉:“臣女与可汗自幼一起长大,连靠近可汗几步都不能吗?还是可敦她……”
司空蝶一脸为难地说一半留一半。
孤涂珹:“这与幽翎无关。你是未嫁女,远离几步对你名声好。”
本王可不想与你粘上一丝关系。
司空蝶:“不知可汗还记得古可敦还在之时曾说过的话吗?”
孤涂珹平日最不喜别人提起他母后,脸色黑了下来:“不记得了。”
司空蝶无知无觉:“古可敦在我们年幼时,曾说……长大后让臣女给您做媳妇儿……”
当年司空蝶长得冰雕玉琢,可爱口甜,很讨长辈欢喜。
孤涂珹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是年幼时的一句戏言罢了,不会有人当真的。”
这种开玩笑的话,他母后能每天说个几十句,难不成他就要娶几十个妻子?
不会有人当真吗?司空蝶眼含期望地看着孤涂珹:“若是蝶儿当真了呢?”
孤涂珹:“……你想太多了。”
呵,她当真了,难道他就要娶她吗?
孤涂珹懒得和司空蝶说话,从小他就不怎么喜欢司空蝶。
以前是不喜她柔柔弱弱的模样,现在是不喜她装模作样。
以前他还是古族大王子时,见多了父王的妃子面上一套背后一套争宠的样子。明明野心勃勃,偏要装得无欲无求。
司空蝶见孤涂珹要走,慌忙拦住他:“可汗,蝶儿,蝶儿心悦你!蝶儿从小就喜欢可汗,为了配得上可汗,蝶儿勤奋学习才艺,学习马术,学习一切其他贵女会的东西。为了可汗,蝶儿愿意做任何事。”
司空蝶眼里满是爱意,泪水渐渐盈满泪眶,又表情紧张地看着孤涂珹,仿佛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地。
那副全身心爱慕着的楚楚可怜的眼神,惹人爱怜。
若是来个怜香惜玉的男人,见了司空蝶那副样子,恨不得把她捧到心尖上宠。
可惜,她面对的是孤涂珹,是那个曾经进过狼群里厮杀死里逃生的孤涂珹。
孤涂珹最缺的,就是同情心与怜惜。
他是一匹狼王,更向往强者。
孤涂珹连眼神都不曾变动一丝:“关本王什么事?”
若是因一人爱慕另一人,被爱慕的那个就一定要回报同样的爱意吗?
若是如此,怎么不见幽翎也喜欢他?
想到百里幽翎,孤涂珹归心似箭。
司空蝶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孤涂珹:“可汗,难道你对蝶儿一点怜惜都没有吗?”
孤涂珹不想再与她多言:“本王不喜欢你,日后不要再出现在本王面前,叫景王安分点。”
景王那只老狐狸的野心他一清二楚,不过古族族规规定王族之人不得对族人有任何不利的行为。
景王虽蠢了点,但想必除了小打小闹,多余的举动倒没有胆子伸手。
司空蝶眼眶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从她身边无动于衷地经过。
眼里的泪越蓄越多,迷糊了视线,大滴大滴地掉下来,砸在地板上,散开一朵雨花。
如果说刚刚的热泪盈眶是装的,那现在的司空蝶是真的难受到想哭。
原以为,玉文芯才是她登上可敦之位最大的障碍,没想到,最后竟被百里长公主截胡。
她身份比之百里幽翎差距一大截,本以为还可以从可汗这里入手,只要可汗喜欢她宠爱她,便是可敦,也得让着她。
怎知道孤涂珹对她的爱慕不屑一顾,丝毫都不怜惜她!
为什么!为什么!
明明她是古族最受赞誉的女子,也是古族男子心悦的女子,她才是最配得上可汗的女人。
百里幽翎不过就是投了个好胎,得了个高贵的身份和一张狐媚子脸而已,竟还勾得可汗对她死心塌地,不敢纳妃!
……没错,司空蝶把孤涂珹的表现都怪罪在百里幽翎身上,认为是百里幽翎勾走了可汗的心魂,可汗才看不到她的好。
若是百里幽翎知道了,怕是得甩她一句“脑补过度”。
孤涂珹一边走一边想自己今夜遇到的奇葩有点多。
“回来了。”孤涂珹一进门,就见到百里幽翎笑着的脸庞,感觉一直压抑着的心情瞬间轻松起来。
他坐到百里幽翎旁边:“看到什么了?笑得这么欢。”
百里幽翎指给他看:“那边的变戏挺有意思的。”
变戏就是耍杂技,百里幽翎刚才看了个胸口碎大石和劈砖,见到底下百姓兴奋得难以自抑的欢呼,忍俊不禁。
若是在现代社会里,大家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找出破绽来解释一些不可思议的事。
相信科学,远离迷信。建国之后不许成精。
不过自己能带着记忆转世投胎,不可思议。
难道,真的是存在即合理?
孤涂珹:“变戏应是有什么技巧。”
即便武艺再高强的人,被这么一块石头砸下,不死也得重伤。
百里幽翎:“嗯,看看图个欢乐。”
百里幽翎没有问孤涂珹关于拓跋岩之事,嗯,他想说便说,不想说便算了。
她不问,孤涂珹却想告诉她:“拓跋岩对百里皇帝怨恨很深。让你父王小心一点。”
百里幽翎听到关于自己父王的,脸色立即凝重:“什么我父皇?那也是你岳父!拓跋岩想干什么?”
孤涂珹:“对,你父王也是我父王。”只是可能百里皇帝并不想认他这个拐走他女儿的女婿吧。
孤涂珹把拓跋岩的计划原原本本地复述给百里幽翎听。
听完后,百里幽翎也怀疑了一番拓跋岩的智商。
按理来说,父王吩咐各个部族不许与翼族做交易,翼族憎恶父王很正常。
但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看,拓跋岩想必更恨孤涂珹这个直接打败他的对手吧?
能在翼族的争夺王位之战中成为最后的赢家,拓跋岩显然不蠢,今晚又怎会特意到古族王城来与孤涂珹商议这种一看就不可能的事?
除非,他来找孤涂珹商谈只是个借口,或者说是个掩饰,他的目的,可能另有企图。
百里幽翎把自己的猜想与孤涂珹说了。
孤涂珹赞同:“应该是,我让暗一盯着他。”
见百里幽翎还拧着眉思考,伸手抚平:“别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奈何不了我。”
所有反派都是这样想的,然后就领便当了!
百里幽翎不知道应该怎么与孤涂珹说,只得叮嘱了句:“别轻敌,小心点。”
孤涂珹搂住纤腰,见她耳垂饱满娇嫩,张口含住吮了一会,还咬了一口才松开。
百里幽翎:“……”这个男人,最近黏乎乎的。
孤涂珹又习惯性地把脑袋埋在她脖颈处,嗅着熟悉的清香:“我才舍不得死。”
有你在,我怎么会舍得离开?
百里幽翎:“别瞎说话!”古人迷信,不能动不动就说些不好的字眼。
百里幽翎伸手摸上孤涂珹脸上刚修理过的胡渣子,硬硬的小短刺,刺的手心皮肤痒痒的。
现在她已经有些习惯这种被小短刺刺的感觉了。
百里幽翎:“你要好好的,不然我可能会成为别人家的了。”
“!”孤涂珹:“你敢?”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上的气势汹汹。
这副样子,能治小儿夜啼。
不过百里幽翎深知这个男人也就是外强内荏而已。
百里幽翎:“我有什么不敢的?你想试试?”
孤涂珹:“……”不!我不想!
“你生是我孤涂珹的人,死也该是我家的鬼。进了孤涂王族的族谱,断断没有再嫁的可能了。”
百里幽翎悠闲地喝了杯茶:“那得看你给不给力了,你好好的,我就陪你一辈子。”
孤涂珹没想到能换回这么一句……情话,愣是脑袋停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心中欣喜若狂,脸上却极力端住:“那你就做好陪我一辈子的准备。”
说好了一辈子,不许反悔,永远都不许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