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蝶脸上的笑再也维持不住:“可敦可真是会开玩笑。”
百里幽翎想说自己可没和她开玩笑,又觉得这样说下去挺没意思的,司空蝶不会因她的话而放弃孤涂珹。
既然来了,便陪自己做些有意义的事吧。
百里幽翎:“司空小姐不如陪本宫比赛一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司空蝶爽快应下。
骑马也是她的强项,自己从小在草原马背上长大,百里幽翎这个来自王朝的柔弱女子即便得了可汗的教导,那又如何?难道还真的能在短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胜过她?
司空蝶想借着这次赛马来证明自己胜过处处完美的百里幽翎,来找回点信心。
若她赢了,那便证明她还是有胜过百里幽翎的地方,她配得上他们的可汗。
百里幽翎不知司空蝶心中百转千回,她确是无聊着了,也想试验一下自己的马术的水平达到何处了。
恰巧司空蝶的马术足够精湛,只略输玉文芯一筹,能够给她当个陪练。
哨声一向,两匹马同时掠过起点,只留下两道红色残影。
这次的比赛,对于百里幽翎来说,与上次和玉文芯那次大为不同。上次即便玉文芯与她还没交好,但二人皆对对方怀有欣赏之意,相见恨晚,就连赛马,也是棋逢对手般的爽快轻松感。
但这一次,与司空蝶之间的对弈,就像敌人之间的博弈,二人都憋着一口气,都不想认输一般。
没有知己之间的默契,也没有棋逢对手的痛快,只剩对敌的严峻。
赛马之时,若只比赛速度,这是马匹的重要性就显示出来了。
司空蝶的马儿是她几年的专属,百里幽翎的马儿近来也得到最好的待遇和培训,总之,二人马匹条件不相上下。
便要靠主人的御马之术的高低来定胜负了。
二人皆拿出最好的状态,稳稳的操控着马匹,两匹马皆全力奔跑着,快得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的残影。
不过,百里幽翎自信自己有九成把握胜过玉文芯,那胜过马术比不上玉文芯的司空蝶自然不在话下。
见离终点已经不远了,百里幽翎挥鞭打在马臀上,拽紧了马绳子,红枣马似乎懂得了主人的心思般,仰起马脖子嘶鸣一声,马蹄子重重踏在草地上,仿佛绷紧了的弦,加速跑了出去,很快就把另一匹马甩在身后。
百里幽翎视线中渐渐没了司空蝶的身影,温柔地摸了摸红枣马的耳朵,夸奖它做得好。
红枣马得了主人的鼓励,似乎加足了马力,速度越发的快,两旁稀疏的几棵灌木在飞快地倒退,风扑打在百里幽翎的脸颊上,把她额边的碎发吹得凌乱。
司空蝶眼睁睁地看着百里幽翎一点点地跑远,马鞭子拼命抽打在马匹上,欲追上去。
被鞭打的马嘶吼一声,渐渐加速,但距离还是越拉越远。
司空蝶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的马匹,和马匹上的身影,眼里是不甘和厌恶。
她多想一鞭子抽打在前方那个身姿纤弱的背影上,最好能惊着她掉下马,然后被马匹一脚踏上......
想象着那个场景,司空蝶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沸腾起来,眼眸渐渐染上疯狂,嘴角浮现诡异的笑。
但一瞬间,司空蝶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只双手紧紧地攥着,指甲陷入手心的软肉中,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抓痕。
她不能够亲自动手。无论她有多么的想百里幽翎死,但她绝不能亲自动手,给别人留下把柄。
若是百里幽翎死在她的手上,不说王族会怎么惩罚她,单单百里王朝的追究,她就承担不起。
听闻百里王室对百里幽翎这位长公主无比看重,处处宠溺,若百里幽翎出事了,百里王朝必定会追究到底,怕是会让凶手血债血偿。
除掉百里幽翎,却搭上自己,司空蝶觉得这笔买卖不值。
她需要的,是除掉百里幽翎,而把自己抽身得干干净净。
既然不能人为地对百里幽翎动手,那若是,百里幽翎因为意外而死掉的呢?
想到这里,司空蝶隐去眼中的狠戾。
夕阳开始落下之时,红枣马奔腾着跨过了红线,又控制不住地往前买了几米才刹住,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像是在向主人邀功。
百里幽翎鼓励地拍了拍马头,调转过来看到司空蝶刚好到达终点的身影。
百里幽翎浅浅地笑着:“司空小姐承让了。”
司空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可敦的马术果真厉害,臣女甚是佩服。”
百里幽翎看着司空蝶脸上自然无比的从容的笑,和平静无波的眼神,眉头微蹙,觉得此刻的司空蝶有些陌生起来,与往日不太一样。
这个温柔的笑容与眼神,隐隐间,竟与孤涂裴有几分相似。
百里幽翎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把现在这种感觉留在记忆中,留了几分防备在其中。
看来日后还是离司空蝶远些,对手不可怕,可怕的是对手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尤其是司空蝶这般心思深沉之人,百里幽翎猜不出她的后招,她不出手,自己自然没有理由教训她一番。
为防中招,她还是得时刻警惕着。
此时,百里幽翎又忍不住思想开起小差,自己这次穿越,在百里王朝没有遇到的事情,在古族反而都遇上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她拿的是女配还是女主的剧本,亦或司空蝶拿的女主还是恶毒女配的剧本?
不过,百里幽翎不管自己拿的是女主还是女配,她都会努力地为自己活着,努力地活得好好的。
女主又如何,还是要有脑子地防备着别人才能生存。若是女配,我命由我不由天,她一定会成为笑到最后的那个人的。
毕竟她身上承载着父母兄长的浓浓的爱意,若自己活得差了,他们一定会愧疚此生的。
前世,百里幽翎就喜欢看小说,但每次看到女配或女主总是脑残地作死时,她是想象不出世间怎会有这样无脑地轻易轻视生命、致力作死的人。
便是她与前世的父母感情不深,她也是舍不得抛下他们的。这次她的意外死亡,怕是会让父母伤心许久,毕竟是血缘紧连的家人。
若真有主角光环,百里幽翎也是无惧的。
二人互相恭维、商业互吹了一番后,见太阳已落下山头,司空蝶提出了告辞,百里幽翎没有多作挽留,毕竟大家两看两生厌,逢场作戏也很耗体力的,还是各自就此别过,自回自家,各自洗洗睡吧。
看着司空蝶远去的背影,百里幽翎依旧在马匹上,望着还剩下四分之一的夕阳,沐浴在柔和的微弱光芒,身心愉悦。
待太阳完全落下去不见踪影后,百里幽翎才下了马,牵了马匹回到马厩里,交代管事照顾好红枣马后,在宫女侍卫的簇拥下回了幽苑。
许是今日赛马以及与司空蝶你来我往的语言交战太过消耗体力,又或是今夜没有那个喜欢缠她闹她的男人,百里幽翎早早就让人挑灭了烛火。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窗户处透进来的几缕朦胧的月光,百里幽翎听着院子里有规律的虫鸣声,慢慢陷入了梦想中。
百里幽翎迷迷糊糊地走在一片丛林里,感觉眼前蒙着一层厚厚为雾,遮挡住视线。明明她看不清楚,周围还密密麻麻的都是簇簇拥拥的树木,但她无论往哪个方向走,似乎都不会碰到或被树枝刮到。
百里幽翎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只是心中总有一个声音引诱着她一直走下去,似乎一直走到尽头,会有惊喜等待着自己。
她一直走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渐渐地,眼前的迷雾开始变得稀薄透明。
迷雾消散,显露在百里幽翎眼前的,是一片广阔的无边无际的草地。
不远处,十几匹奶牛与绵羊在懒洋洋地吃着草。
百里幽翎听到了风声中夹杂着的小孩子的嬉笑声,玲珑清脆,活泼俏气。
“父王,您追不着我啦!”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似乎这个小女孩正在与她的亲人玩闹着。
父王?那是百里王室的小孩子?还是古族的?难道是孤涂玥?
百里幽翎好奇,因为她父王只得母后一人,百里王室已经许久没有小孩子诞生了,大嫂前些日子生了个儿子,百里王室想必是没有小女孩的。
但那个声音,听上去也并不像孤涂玥,难不成是别的部族的小孩子不小心走到了古族之地玩耍?
百里幽翎不知怎的,脚步控制不住地往前走,想去看清楚小女孩的长相,看看她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她心中想着去看,偏偏脚步又无法加速,似是被下了蛊一样一步步规规范范地走着。
那个小女孩的笑声越来越近,百里幽翎心中期望起来。
终于,小女孩奔跑着撞过来抱住她的腿,百里幽翎还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害怕她绊倒,连忙双手固定在她后背。
挂在她腿上的小女孩似乎丝毫都不怕生,紧紧地抱着她的大腿,把脸埋在她的衣服里,脆生生地笑着。
“母后!孩儿捉着母后了!”小女孩仰起脸,兴奋地小脸蛋通红。
百里幽翎看着熟悉的面容,心里震惊,这......这不是她的脸吗?只是型号小了些,脸蛋上的婴儿肥还没褪去。
小女孩举起双手,笑脸甜甜:“母后抱。”
百里幽翎面上还带着震惊,但双手却很自然地抱起了小女孩,动作娴熟得似乎做了无数次那样,甚至在抱稳住后,动作亲昵地亲了亲她白里透红的小脸蛋。
小女孩搂住她的脖子,又回头对身后跟来的人说:“父王,我捉着母后啦!”
百里幽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逆光而来。
这是......孤涂珹?
百里幽翎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男人,古铜色的皮肤,轮廓分明,五官深邃,确是孤涂珹无误。
但是,百里幽翎又感觉到一丝陌生。
他的胡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