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醒的?早膳吃了没?”他离开的时候她还睡得香甜,连他不小心带到椅子弄出的声响都没注意到。
“刚醒不久,用了午膳。”那怎么看也称不上早膳了。
孤涂珹把装着冰块的盘子拿远些:“不吃早膳对身体不好,以后起早些?早起的鸟儿才有虫吃。”
百里幽翎面无表情:“哦。那我就是那虫儿。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好吧,大不了到时他假装不小心吵醒她了。
“要不你晚上不闹腾了,那我白日就醒得早了。”
“……你还是起迟些吧。”不闹腾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百里幽翎觉得要想让自己早起,实在是艰难得很,被窝太舒服了,生存又没有压力,唉,她真的是太堕落了。对不起马克思主义,对不起社会主义啊。
“你用了午膳吗?”她才刚吃完,也不知道他今日会这么早回来,所以没叫人备着他的份。
“用了,在书房里用的。我就是回来看看你有没有赖床。”孤涂珹知道百里幽翎要是想赖床,绿衣等人是叫不起她的。
百里幽翎撇了撇嘴,赖床?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哪需要人催?再说这不叫赖床,这叫适时的享受生活。
“现在看到了。你可以走了。”
孤涂珹哭笑不得:“嗯,看到了某人没有赖床,非常自觉地起来了。那我走了。”
……百里幽翎:“真走了啊?”她就说说而已。
孤涂珹将她垂下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她雪白剔透的耳垂近在眼前,张嘴含住,微微用力一咬,松开时留下一行浅浅的齿痕。
百里幽翎感受到一抹温热袭上自己的耳垂,接着是一丝痒痒的麻麻的疼,反应过来时孤涂珹已经松开了唇齿,戏谑地看着她,勾她小手指:“怎么?舍不得我走啊?”
百里幽翎咬牙切齿:“不,你好心快走吧。”
最近这人越发奇怪了,自从上次自己有一次那个得精神不清的时候咬了他耳垂一口,让他猝不及防地“出了丑”一回后,他就开始“报复”回来了,时不时地逮着机会就咬她,简直防不胜防。
孤涂珹见她脸上都激动得带上了一抹红,又伸手揉了一把她嫩滑滑的脸蛋,在被拍掉之前收回,起身离开:“那我走了,晚膳等我一齐。”
百里幽翎没拍到人,不爽:“今晚没有你的晚膳,别来了。”再不管管这男人都要上天了。
孤涂珹走到门口了,又回头对他笑了笑,表示他今晚一定会回来的。
其实他一点都不想走,不过离开的这半个月里书房里堆积了半个人高的折子等着他批,一些无关紧要的孤涂裴与古爷爷已经做了决策,孤涂珹翻了翻,发现二人处理得很好。
也就是说,右贤王这次的代理工作做得相当出色,尽心尽力。
如果没有他,右贤王会坐上汗位,成为一个合格的可汗。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孤涂珹加快速度,先把古族老做了标记的属于紧急的折子批了,剩下了来日再做出来。
总算赶在晚膳时间之前将预期的处理完,归心似箭地回了悠苑。
谁知一回来就见到孤涂玥这个两千瓦明亮的电灯泡又来了。
“玥儿见过大王兄。”孤涂玥见了大哥那张严肃的脸,本能地就站起来端正地行了礼。
“嗯。”嗯完之后又想起百里幽翎与自己说的要关爱幼小儿童,态度温和,顿时反思自己这个态度是不是不合格,看了幽翎一眼,又添了句:“休息好了?”
孤涂玥眨眨眼,木木地说:“好了。”
孤涂珹点点头,不再说话,坐到幽翎身边,看着她,眼神似乎在表达:看,我做到了。
百里幽翎抛了他一个做得不错的眼神做鼓励。
好一会孤涂玥才反应过来,大哥这是在关心她?居然会和她说废话了!在孤涂玥心中,大哥几乎是点头一族,不想说废话时就会点头——这是古爷爷告诉她的。
“小玥儿刚才说到哪了?接着说吧。”她正听得津津有味,吊人胃口会遭雷劈的。
孤涂玥看看大哥,孤涂珹……看本王做什么?
“你们在说什么?”难道在说他?
“说你十几岁时一个人打死了几匹狼。”百里幽翎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也是难得听到他的过去,总归是好奇得很的。
“要不你与我说吧。”他亲身经历的,说起来一定更带劲。不过,他作为堂堂一个古族大王子,怎么会落单还恰巧遇上狼了?
孤涂珹回忆起尘封已久的记忆,脸上的笑滞了滞,“想听?”
百里幽翎犹豫一下,最后又坚定地点了点头:“嗯!”她想知道多一些关于他的过去,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孤涂珹把那段曾经如同噩梦一样的记忆用平淡的语气讲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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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古族的大王子,又是可敦所出,是名正言顺的下一任可汗的继承人。
但父王脑子糊涂,耽于美色,偏宠侧妃妾侍,任由她们把整个王宫弄得乌烟瘴气。
母后与父王不过是政治联姻,她对父王无情,自然也懒得管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权当眼不见为净。这般几次后,她们便都以为母后脾气好,易欺负,连带着把坏心思动到了他的身上。
收买他的贴身侍卫,把他骗到时常有狼出没的荒原。
他确实遇到狼了,不过让她们失望的是,他活着回来了。
用随身佩戴的剑刃杀了三匹狼,他带着一身血和伤,咬紧牙关强撑着回来了。
母后吓着了,因为父王竟然还包庇那些始作俑者而彻底与父王闹翻,从此母子二人在这古族王宫里生活得谨慎而警惕。
他潜伏着,暗中准备,等待着最好的时机,看着孤涂裴把一个个没脑子的王弟拉下马。
终于熬死了那个糊涂的老头子,将了孤涂裴一棋,名正言顺地坐上了汗位。
至于那些曾经欺他辱他的,自然是一个也跑不了。
送他们到了黄泉下,让黄泉路上有个伴儿,不至于那么孤单。
至于那些没犯过什么大事的,孤涂珹秉承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遣散她们出宫。
清理完这些人后,整个王宫都空落落了,他却觉得从没有过的舒心。唯一可惜的,是没能让他母后亲眼目睹他风风光光地登上汗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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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再说起那场与狼搏斗的惊险场景时,孤涂珹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心情起伏了。
百里幽翎拉过他的手,无声地给他安慰。
此时好像说什么都没用,过去那么久了,而且她这世就像开了挂一样生活顺心顺意,也不能体会到他的心情,言语便显得苍白无力了。
此刻无声胜有声。
孤涂珹回握住她的手:“心疼了?如果心疼我,不如给我点实际的行动做鼓励?”
“比如?”
孤涂珹凑近,用只有他们二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哄我,像上次那样。”他可是一直都对上次食髓知味,念念不忘。
“……”一下子把空气的悲伤沉重气氛都吹散了。
“你脑子里除了这些还装了什么!”百里幽翎扶额,无奈,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就不能有些别的吗!
“还装了你。”满满的全部都是你。
……
百里幽翎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表情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复杂与五味杂陈。不由得怀念起前世的各种沙雕表情包,好像甩他一脸表情包!
就在气氛无语凝固之时,绿衣进来汇报给主子们,晚膳已经备好,才打破了这一片沉默。
孤涂玥在悠苑与大哥嫂嫂一齐用了晚膳后,见大哥还黏在嫂嫂身边,就知道今日的嫂嫂没她的份了。都不用孤涂珹催促,就乖巧地自觉回了自己的院子。
孤涂珹觉得她跟着百里钰信玩了十来日,变得有眼色多了,不错不错。
“哦,对了,与你说个事儿。”百里幽翎又想起今日早上的话题。
“嗯?”
“你说我把这头发剪到这儿怎么样?”百里幽翎比划了一下肩膀往下下面一点点的位置。
“……不!为什么要剪!”他最喜欢她这一头如最最上等丝绸般顺滑的青丝,每晚睡前的梳头任务都从绿衣手上抢过来了,自然不能接受这一个突如其来的“噩耗”。
至于为什么不顺手把早上的任务抢过来呢?因为早上他离开时她还没醒。
“天气太热了,洗头发长不方便。”没有空调没有吹风机,这就是这个时代对百里幽翎的煎熬。
“热就让人多摆几盘冰块进来,库房里库存充足,每年都有剩余的,你大方用。以后洗头发我都给你擦干。”孤涂珹极力说服她打消这个念头。
“留着吧,长头发多好看!”孤涂珹使出了甜言蜜语。
百里幽翎斜他一眼:“可能短头发更好看呢?”
“……”也有可能。孤涂珹想了想那个画面,觉得她无论什么样,好像都好看。
支支吾吾不出什么理由,孤涂珹只得用手顺着她方才沐浴完披散着的长发,仿佛是在保护它们,防止被一咔嚓一刀就剪断了。
百里幽翎眼珠子一转,笑得温柔得直让孤涂珹起鸡皮疙瘩。
“不如这样:剪头发和剃胡子,二选一,你选一个?”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头发与胡子也是如此。百里幽翎可没有忘记自己几个月前的小小flag。逮到了机会,就要抓住!不然溜了可能就没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