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传来的动静吓得唐宁的手一抖,竹签戳到舌头,她疼得闷哼一声,那声音落在季修霖耳里,都替她肉疼。
唐宁捏着竹签,身体僵硬得就像站在零下四十度的冰天雪地里,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她等了大约有两分钟,身后都没有任何动静,她轻轻吁了口气,挑拣着又吃了两串,她不敢吃太多,怕室友明天醒来发现她偷吃。
她勉强填了一下肚子,用纸巾把竹签包起来,准备明天早上起来毁尸灭迹。
躺在床上暗戳戳偷看的季修霖,忽然就被她的举动给萌到了,怎么这么可爱?
第二天,唐宁起了个大早,但她的新室友显然比她起得更早,而且宿舍里已经没有他的影子了。
机不可失。
唐宁火速起床,去浴室里洗漱。
刷牙的时候碰到舌头,她疼得一激灵,张嘴对着镜子伸出舌头照了照,昨晚被竹签戳到的地方已经肿了,伤口隐隐泛白。
她洗漱完出来,站在书桌前擦宝宝霜。
宿舍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她转过身去,看见她的新室友顶着满头大汗走进来。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黑色球衣黏在身上,勾勒着结实的腰身,竟然还有点……性感。
他们宿舍在楼梯的转角,面积比较小,以前招收的学生少,这里都是用来堆放杂物。
去年唐宁来学校报道,一眼就看中这个杂物间,一开始宿管老师不同意,唐宁软磨硬泡了好久,宿管老师才把钥匙给她,让她自己清理。
她花了一下午时间,把杂物间打扫出来。等她住进来后,她才发现这个屋子的采光和隐蔽性非常好,非常适合她干一些不方便让人知道的事。
但是现在,她的私密空间闯进来一个入侵者,让她时刻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付,以免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曝露。
宿舍中间留出一个过道,季修霖腿长,几步就走到她面前,一手抄兜,酷酷的朝她伸出手去。
“这个给你。”
唐宁下意识垂眸看去,男孩宽大的掌心里躺着一盒桂林西瓜霜喷雾,盒子有点瘪,应该是放在裤兜里压扁的。
唐宁心下微动,抬头看他,“为什么给我?”
季修霖见她迟迟没有伸手来接,他倾身握住她的手,将西瓜霜塞进她手里。
指下滑如凝脂的肌肤让他心里产生了一抹异样,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你手好小。”
唐宁不着痕迹的抽回手,又问了一次,“为什么给我这个?”
季修霖心想,还能是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昨晚他故意翻身,害他戳伤自己,不过想到他自尊心强,他就没明说。
“昨天你帮我装好被子,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就当这是谢礼。”
唐宁捏着盒子没说话,她有种直觉,昨晚她偷吃烧烤的时候肯定被他看见了。这样一想,她只觉得手中的西瓜霜就像烫手山芋。
捏不住也扔不得。
季修霖瞥向她抠盒子的手,垂在身侧的手指捻了捻,指腹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肌肤的触感。
他开口打破沉默,“对了,我叫季修霖,群季俊秀的季,修身齐家的修,久旱逢甘霖的霖。”
唐宁挠了挠盒子边沿,不擅长与人交际的她,连夸人都思路清奇,“嗯,很有文化的名字。”
季修霖噗哧一声乐了。
“小室友,你真的很有意思。”季修霖笑得眼尾弯了起来,仿佛把窗外的阳光全部揉碎了装进眼睛里,笑容璀璨夺目。
唐宁这才发现,他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连之前那股给人不好相处的感觉都淡了许多。
尤其是他左眼尾靠鬓发的位置还长了一颗小小的痣,他一笑连那颗痣都跟着生动撩人。
“我不小,我今年已经十九岁。”唐宁将西瓜霜揣进卫衣口袋里,拎起搁在椅子上的包,她顿了顿,对季修霖说:“谢了。”
说完,她将书包甩在肩上,潇洒地走出宿舍。
刚走到门口,就差点和一个冒冒失失的男孩子撞上,她条件反射的闪到一边,男孩冲她嘿嘿一笑,“亲,没撞到你吧?“
唐宁被他一声“亲“叫得浑身一激灵,她连忙摆手,”没,没事。“
男孩看着她秀气的五官,眼睛闪闪发亮,“诶,同学,你看起来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唐宁:“……”
这么老套的搭讪方式,连小说都不会这么写了。
男孩看见她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下楼,他委屈的挠了挠头,“真的很眼熟啊。”
“谁眼熟?”
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男孩转过身去,看见季修霖双臂抱胸倚在门框上,正漫不经心的睨着他。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刚才那男生了,他兴奋地指了指楼下,又兴奋地晃了晃手机,“老大,我真的见过他,在手机上,就刚刚还吃了好大一个瓜。”
“瓜不要乱吃,小心中毒。”季修霖转身进宿舍,男孩颠颠地跟进去,一看宿舍里的摆设,顿时“卧槽”了一句。
“老大,你们宿舍的贫富差距也太明显了吧?”男孩瞠目结舌的打量起来。
他的右手边摆放着一张组合床,连着衣柜,床不是一般宿舍里的单人床,而是双人床,看材质造价不低。
而左手边就比较悲催,只放了一张一米二的铁架床,而此时季修霖正从铁架床的床底拖出行李箱,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又将行李箱塞回去。
相形对比之下,季修霖简直就是后妈养的。
“你刚才说在手机上见过我室友?”季修霖突然发问。
男孩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他拿着手机凑到季修霖面前,点开校园网上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帖子,娃娃脸上挂着猥琐的笑意。
“你看,中文系二年级某唐姓男生疑似被土豪包养……”
*
唐宁读的是中文系,说起来她的理想专业并不是这个,不过她读高中的时候文化课基础差,因为之前一直忙着训练参加比赛,到高二下学期才坐在教室里听课。
一开始她根本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老师在上面讲课,她就在下面睡觉。后来月考成绩出来,她成了全校倒数第一,被班里同学群嘲她拖班级后腿。
唐宁自尊心强,被同班同学明里暗里嘲讽,她暗暗下定决心恶补。理科她完全不在行,只好转了文科。
好在她记性好,老师标注的重点,她全部揉碎了记在脑子里。高考的时候大部分都考到了,还有一部分她连猜带蒙也蒙对了不少。除了数学成绩惨不忍睹以外,其他三科考得不错,最后险险挂在一本线上。
唐宁顺着湖边往中文学院走,路过小卖部,她进去买了瓶酸奶,付钱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她没有在意,拿着酸奶出了小卖部。
一不留神和人迎面撞上,唐宁撞得鼻梁骨生疼,她捂着鼻子倒退了几步,然后就听到四周传来同学们的抽气声。
她直觉不妙,立即抬头望去,对上一双快要愤火的怒目,她心里咯噔一跳。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晏城大学的校霸,名叫卫燎,他是晏城首富的独子,家境逆天,再加上他老子给学校捐了一栋图书馆,他在学校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气焰十分嚣张。
此刻,她手里大半瓶酸奶都泼到对方的衣服上。
卫燎今天穿了一件骚气十足的重金属风皮衣,酸奶滴滴嗒嗒往下淌,淌到他修身牛仔裤上,滴到最尴尬的位置。
卫燎的脸色跟搅和了十八种颜料糊在上面,精彩极了,他深吸了几口气,最后气沉丹田怒骂道:“唐宁,你他妈找死!”
唐宁一抖,连忙从包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对不起,你先拿纸巾擦擦。”
卫燎一巴掌拍飞她手里的纸巾,一把将她拽到面前,愤怒的鼻息喷到她脸上,“擦什么擦,老子要你给我舔干净。”
四周看好戏的同学们一阵哗然,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有些同情唐宁现在的处境,但是谁也没有上前为她说一句话,因为他们谁都惹不起卫燎。
唐宁脸颊涨得通红,她背挺得笔直,还试图和他讲道理,“同学,我不是故意的,请你放手!”
卫燎攥着她的手腕,近距离打量她,她五官精致,皮肤冷白,凑得这么近也不见毛孔,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不像沐浴露的味道,倒像是她自身带的。
难怪网上都在讨论他被人包了,看他这个肾虚样,显然是下面那个。
卫燎最讨厌这种娘娘腔,眼里全是轻蔑。
“呵,你假清高什么?校园网上都传遍了,你平常怎么侍候你那些金主的?你跪下给我舔干净,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你!”
唐宁一向不喜欢与人争执,弄脏他衣服也确实是她不小心,她赔礼道歉甚至是赔他一身新衣服,她都能接受。
谁知卫燎提出的要求这么恶心人,就算她脾气好,这会儿也动了怒,她用力甩开他钳制着她的手,冷嗤一声,“你的嘴太臭了!”
卫燎被她激怒,他眼睛里都要溅出火星子,抡起拳头朝她脸上招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