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来的人是刘招娣,只见她沉着个脸,对钩子嫂再次问道:“赵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钩子嫂见状,退了两步,“我、我没说什么啊?”
“哼,没说什么?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家小元今天结婚的大日子,你就在这里说他媳妇的坏话,你像话吗?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别嚼人舌根子,也不怕招人恨?我嫂子不知道这村里的事,就能给你乱说了?”
虽然不大喜欢那城里来的儿媳妇,但是儿子喜欢,她也就不会说什么。
知青点的那些事情,她也听说过,这男女知青偶尔看对眼也不奇怪,只要这儿媳妇以后不乱来,以前的事情她也不去想,毕竟谁还没个年轻时候看中好看男人的时候?只要不做道德败坏的事情,她就不会干涉。
而钩子嫂这个人本来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向来见不得别人好,这次之所以会这么说江塬和新娶的媳妇,刘招娣猜也猜的到,她是为了自己那点小心思。
钩子嫂被骂的一愣一愣,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即回了一句,“我怎么就嚼舌根子了,还不是你这些亲戚要问我,你以为我想管你家闲事啊,再说了,那林知青什么样的,你比我清楚的很,现在别在这里装。”
“那你说,她什么样的?你今天倒是给我说个三五四六来,不就是从哪里乱听来的疯话。”
“好,我说,这林知青之前是不是和同一个队里的秦知青走的近,哦,不对,应该说是她缠着人秦知青,口口声声说喜欢秦知青,爱秦知青,人秦知青不喜欢她,没答应而已,你说,这样的女人,算什么好女人?”
“这一个队,多少知青互相走动,要按你这么说,全都有问题了,这都什么社会了,还有你这种封建旧思想,女人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露个手臂就要嫁人了是吧?再说了,现在是自由恋爱,她单身的时候,有权利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怎么了?难不成还要等着父母包办婚姻不成?”
“我……那我还听说她准备跟你家江塬悔婚,准备和人秦知青回城呢。”钩子嫂气的脸通红,“这些,你自己心里也应该清楚!”
刘招娣冷哼道:“你也说了是听说,有亲眼看见吗?前头还说秦知青没答应,转头就说一起回城,你哪只眼睛看见的?我问你,我儿媳妇林苏现在在哪里?是在回城的路上,还是在家里?”
刘招娣几句话顶下来,钩子嫂噎的说不出话来。
她看了眼江家围墙内热热闹闹的新人在和客人说话聊天,那嘴皮子动了动,“反正她名声就没好过,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心里可不清楚!”刘招娣声声坚定。又看向几个娘家嫂子,声音软了下来,“嫂子,有些事情不是听风就下雨,别乱听别人说。”
“怎么乱听说了,刘招娣,你明知道那林苏不像话,还帮着呢,小心她给你儿子戴绿帽子,到时候……”
“住口,赵春!”
不等钩子嫂说完,刘招娣厉声喝道,即便是向来胆大嘴碎的钩子嫂,也被她吓的不轻。
刘招娣是读过书的,加上为人温和,极少与人起矛盾,所以大队和支书那边让她在队里当了个小主任,主要负责安排知青方面的事情,很多人都编排说刘招娣是因为丈夫在公社里当了书记,才有这小主任的名头,但是刘招娣这些年主任的身份干的很好,还兼任了队里的会计工作,尽职尽责,很多人才慢慢服气。当然,也有不服气的人,比如同样也读过书但是什么都没捞着的钩子嫂赵春。
连同身旁的三个娘家嫂子,也被刘招娣这怒气吓的不轻。
只听刘招娣对三个娘家嫂子说道:“嫂子,别听她赵春乱说话,根本没这回事,年轻人喜欢跟年轻人玩很正常,他们都是知青,一个队里的,玩的好也多了去了,再说,现在都提倡自由恋爱,敢于追求的人才是真性情,林苏既然嫁给我家小元,自然也是喜欢他才嫁的,不然怎么可能无端端嫁过来,要知道她城里的家庭还是不错的,总不能只是为了不敢在知青队里干活吧?”
三个嫂子仔细一听,也觉得有道理。
外面人的一张嘴不能全信,谁知道传着传着就变味了,再说自家小姑子总不能骗他们吧?小姑子也算是个精明的人,总不能让个小丫头片子耍的团团转,再说,小元也不傻啊!
三人算是信了刘招娣的话,可钩子嫂见状,却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刘招娣,你就拿这话骗你自己吧,你那新娶的儿媳妇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我……”
“她什么样了?”刘招娣喝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藏了什么鬼心思吗?别给脸不要脸来破坏我儿子结婚,你要敢再乱说,信不信我把你那点小心思都捅了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
“我……我想什么了?”钩子嫂现在是被赶鸭子上架下不来,梗着脖子气愤骂道:“我什么心思了我?刘招娣,你给我说清楚啊,你儿媳妇自己不干净,怪我头上了?她什么样子,整个大队谁人不知道,就你做睁眼瞎……”
钩子嫂越说越难听了,边上的刘招娣几个嫂子看不过眼,忍不住开口。
“钩子嫂,既然我家招娣说没这回事就没这回事,小元今天结婚,你在这闹,算怎么回事啊?”
“就是啊,就是啊……”
“听你这么胡闹,我都不相信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你这是干什么啊?”
钩子嫂越听越气,“我说了什么了我,还不是你们问的,现在我还不能说了?林知青跟那秦知青不清不楚的,前头还说要私奔呢,怎么就没有了?”
“那我什么时候跟人私奔了?”正当钩子嫂骂的狠,院内一个个往外看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朝着他们走来。
是林苏!她身边还跟着江塬。
刘招娣见是她,知道之前林苏说过悔婚的事,所以人到了跟前,连忙拉住她,“你回屋里去,这事别瞎掺和,她蹬不起来。”
和赵春处了二十几年的邻居了,对方什么样的人,刘招娣知道,她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但是她不想让小辈搀和进来,特别是在儿子结婚那么大的事情上,还那么多亲戚朋友在的情况下。
见她这么避忌,加上见里头一个个听着声音出来的人,有村里的有刘招娣外面的亲戚,钩子嫂更是像上了发条似得,还真要杠个死死的。
“行,刘招娣,本来你家今天喜事,我不搀和,也就你亲戚问了我两句,我才说了我看到听到的,但是你既然不承认,那你问问村里的大家伙,你儿媳妇和那男知青的事情,是我瞎掰的吗?”
“你……”
“妈,让我来!”不等刘招娣回答,林苏拉着她说道。
钩子嫂得意,“行,那你说说。”
刘招娣不放心,“你来干什么,她什么人你不了解。”说着,对自家儿子说道:“小元,带你媳妇回屋去,这事别管了。”
偏偏钩子嫂在一旁喊道:“刘主任,你担心什么?怎么还不能说了?”
刘招娣还真气的不轻,“赵春,你别让这邻居都没法做!扰乱我家大好的日子。”
林苏连忙拉住她,“妈,今天这事你这么掰扯是掰扯不清楚的了,让我来说,既然是我的事情,该我来说清楚才对。”说着,林苏看了看江塬,“我给大伙解释一下。”
江塬点了头,算是同意了,林苏这才看向四周的人,声音清朗,“各位叔伯亲人们,我是林苏,前两年下乡的女知青,你们应该很多都听过我的名号,是,我家在城里有点关系,日子还不错,下乡是我自愿来的,家里闹了点矛盾,想来下乡建设祖国,只是我一个城里的姑娘,什么都不懂,也没干过,下乡后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嫌累又嫌脏,麻烦了不少同志,这点我要向那些被我麻烦过的人道歉,也谢谢他们的体谅和帮助。
我和秦知青的事情,没这位嫂子说的龌龊,是,我之前是对我们队的秦知青有好感,我妈也说,咱们新华国成立之后,一改封建社会陋习,年轻人是可以自由恋爱,但是,我和秦知青也只是之前对他表示出好感,连恋爱都没有,如果这也算是我不干净的证据,那是不是把所有女同志都一竿子打死了?当然,你们不相信我也不奇怪,但是我可以承诺一点,从今以后,我和秦知青没有任何关系,就算见了他,我都退上三米,绝对不上前,如果你们谁看见的,可以当场揭穿我,作为证据,如果没有,请大家不要听风就是雨,随便编排我的过错,否则,我是可以写告发信告发你们污蔑诬赖人!”
最后四个一句话,林苏说的掷地有声,一圈人被她的气势吓的不轻,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今天是我和江塬大喜的日子,本来不该说这些的,但是不想被大家误会,今天就当作做个澄清,希望叔伯阿姨能给我做个见证。”
大家听着这话,也找不到什么错处,就像林苏说的,她和那秦知青真没有实际性的什么东西,大家不过知道她对那男知青有好感,但是男知青并不喜欢她,仅此而已。
钩子嫂面上挂不住,“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我还听说你之前还是跟人秦知青回城……”
“妈!”不等钩子嫂说完,一人从后头钻了进来,连忙拉住钩子嫂的手,“妈,你怎么在这里,赶紧回家!”
林苏看着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女人,扭头朝江塬看去,似乎表示不解。
江塬难得出口应了声,“钩子嫂的女儿,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