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曲如宴觉得自己就跟那报信的青鸟一样，优雅的满场转。可在霍启钧眼里这就是个扑了蛾子，扑棱棱飞过来又扑棱棱飞过去。

皇帝也被扑棱急眼了，有些不悦，“戚家二小姐为何不到场？”

“皇上，臣打听清楚了。早先二小姐随着戚家老夫人礼佛，后来在山上染了风寒。得了消息一时半会儿的，那身子骨也不经折腾，赶不回来。”

至于二小姐为什么选妃前夕跟着老夫人走了，这一段曲如宴就隐了去。没必要把戚家后院里那点儿争斗捅到皇上面前来。

霍启钧听了还有些埋怨，“朕就说直接下旨罢了，你还非要走个什么过场。”

曲如宴哭笑不得，“这是圣上信任微臣，可如今朝中不少官员指责微臣是妖言惑众的贼人。若是太子妃之位仅由臣一个天降福星的卦象定了下来，怕是不妥。”

“并非微臣怕惹是生非，只是怕会给圣上添麻烦。”

霍启钧有些头疼，曲如宴说的他也知道，前两年自学子里传出来一股风潮。还有模有样的取了名字叫“归然”，不信因果不信轮回，就连曲如宴的星轨之法也沦为他们口中妖言惑众的骗术。

原本朝中有不同之风也是常事，只是这些学子颇为狂热。但凡有一点和他们理念相背的就要被打成歪门邪道，口诛笔伐。

“依你看如何？”霍启钧向来是极为信赖曲如宴的。

曲如宴打着自己的算盘，“不如先替太子殿下立个侧妃，太子妃一事暂缓？”

霍启钧有些犹豫，“正妻未立，先立妾，恐怕有些不妥。若是妾先有所出，恐对未来嫡子不利。”

霍成是要登上皇位的，霍启钧多多少少还是要为他把将来考虑周全。

没有适当由头，又不能随便给太子赐婚，霍启钧一时对戚梓有些微词，“怎么就如此凑巧了，各家的小姐都在，偏生少了她。”

曲如宴赔着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惹得龙颜大怒，倒霉的还是他这做臣子的，“皇上，好事多磨。”

霍启钧笑了一声，“好事多磨，举国上下只她一个如此独特的命格，朕还真……”

“本来立一个妾生子做太子妃就已经惹人非议了，偏生不安稳。”

曲如宴冷汗直流，要是他什么时候说秃噜了嘴让皇上知道这戚梓的命格里与太子殿下，七皇子殿下多有纠缠，是不是都能直接洗洗脖子等死了。

“罢了。”霍启钧叹了口气，“让这些官家小姐都回去，太子妃一事容后再议。”

皇后娘娘接到消息后提心吊胆了好几日，怎么说好的为太子选妃，就这样搁置了。

她生怕是太子做了什么错事惹得皇上不开心了，可左右打听才知道并非如此。

等到霍成再来看她的时候，她便拉着儿子不松手了，“你到底做了什么惹你父皇不高兴的了。”

霍成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成亲而已，他现在并没有看上眼的，当真觉得不急在这一时，“母后不要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父皇如此自然会有他的打算。”

皇后娘娘狠狠的看着不争气的儿子，“你脾气如此温吞，以后怎么成大事。”

霍成被念叨的头痛，却又避不开，“母后，我肯定会尽早成婚让您抱上孙子还不成吗？”

霍成说完又被瞪了一眼，“本宫在乎的是这些吗？！”

霍成再怎么坚强也被这句话寒了心，脸色顿时就变了，“那母后在乎的是什么？”

“皇位！你知不知道皇上有多宠那个贱人的种，你要娶一个帮的上你的人。我看丞相的外孙女就不错，要是你娶了她，改日朝堂之上苏丞相不就与你一条心了。”

霍成看着母后叹了口气，“即使我不喜欢她？”

“你不需要喜欢任何人。”皇后在这宫里待的久了，只觉得什么人心情爱都是骗人的鬼把戏，只有握在手里的权利是夺不去，是傍身的资本。

她知道对于霍成而言自己不是一个好的母亲，她严厉且不讲道理。可她又能怎么办，夏贵妃温柔似水，因为她皇上护着。

皇后却不同，她得不到皇上的心。越是得不到就越是要计较。同是宫中人，凭什么夏贵妃就能活得如此呢？

她想赢，即使在男人这方面她输了一辈子，可她的一辈子算不得什么。她还有后代，她的儿子总要赢过那个狐媚子的儿子的。

“老七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威胁的。”霍成有些崩溃，宫中人情淡薄，他不想让这手足之情也断送在权利之争中。

他试图说服自己的母后，“老七年纪小，即使父皇宠他，可他也是代替不了我的。我不求您放下成见，只是……歇歇吧。母后，您一日日教导我，要抓住一切，要不择手段，可是儿臣也会累。”

“如果我自己可以选，我宁愿出生在一个平民百姓家中。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也无所谓，我想要安宁。”

这句话彻彻底底使皇后娘娘暴怒了，桌子上的东西统统被扫了下来。

“这宫中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你说的安宁。如果我不争，你能有今天吗？”

皇后也恨啊，未出闺阁时她刺绣作画也过的恣意，可又是谁逼她一步步变成这样的呢？

“这是什么地方，这高瓦红墙，吃人的皇宫。今日你惦念情分，明日别人就能给你一刀。什么是真正能留住的？你的兄弟情义，你的心爱之人都不行。只有你成了万人之上，你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霍成看着地上碎裂的磁盘，或许母后说的是对的。可这对他来说太难了，他还在大好的年纪。渴望着一切，“母后，儿臣告退。”

皇后眼睁睁看着他离去，最后跌坐在塌上，喃喃道，“走吧，都走吧。他总会明白的。”

只是她有些害怕，害怕霍成的性子等明白了这些腌臜事就为时已晚了。

霍成出了皇后寝宫，只觉得心里憋闷。这偌大的地方，到处是勾引斗角。

觉得心里不爽快了他就想找个清静地方去，出了皇宫驾着马一路直行，等到马跑的飞快，心里那些不痛快也散去了。

霍成已经跑到了城郊那座山，马儿也累了，霍成便下马牵着它到一旁吃草。

马儿亲昵的蹭了蹭霍成的脸颊还打了个响鼻，温热的气息喷在霍成脸上使他不由得后退一步，还不忘打趣道，“要是被人看到，你可就是对本宫不敬了。要杀头的。”

马儿听不懂这些，只知道有草吃就开心。霍成揉了揉它的毛发，“你这小畜生每日倒是活得潇洒，吃喝拉撒睡，偶尔跑两趟。但也有不好，被人骑在身下。说来都不容易，马兄多吃点儿。”

戚梓在寺庙里待的无趣，跟着和尚下山来挑水就看见太子殿下在对着马儿说话。

怎么就如此凑巧，戚梓想转身离开，却发现太子殿下已经看到她了。

无奈过去打了招呼。

自从不在学堂和那群调皮捣蛋的在一起后，霍成也就许久没有看到过戚梓了。平日里戚梓低调又不爱与人交谈，霍成几乎要记不起来她的模样了。

“你怎么在此？”霍成想她应该是随着家人来拜佛的。

“祖母来此小住，我便陪着。”

霍成点了点头，“你倒是有孝心。说来也是，怪不得那日我没在宫中见你。”

说完了又觉得懊悔，为什么又提起烦心事了呢？

戚梓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霍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呆在庙中，倒是也听报信的小厮说选太子妃一事暂缓了。近来也是颇为苦恼，想必皇上还是对曲如宴的命格一说深信不疑，怕是非自己不成了。

“说来你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可有意中人了？”霍成平日里就将戚梓当成个小妹妹看待，到底是在学堂里朝夕相处过。比别家小姐是亲近些，如今也是多提了一句。

戚梓心下一衡量就知道怎么说最有力，总归得避开与霍成的婚事，“已经有意中人了。”

霍成无意识的点了点头，自己倒不如一个小姑娘，“打算何时成亲？”

戚梓虚构了一个不存在的人物，娇羞道，“只是私定终身，他想建功立业再向家里提亲。”

“也好。”霍成看着戚梓恍了神，“当年你入宫时还那么大一点儿，瘦瘦小小的，还因着黑没少被老七捉弄。如今也是出落成美人了，都如此大了。”

“太子殿下也一样，比初识时更加沉稳了。”戚梓盘算了一下，太子殿下作为男主此时已经认识了女主，只是还未互通心意。

本该下圣旨的赐婚也没成，要是这么说的话，她或许是能改变一切的。按照太子殿下的痴情，只要他明白过来对女主的心意，什么赐婚肯定统统都没可能了。

没有赐婚，戚梓也轻松自在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想明白了的戚梓不由得试探道，“太子殿下这次选妃可有相中的。”

霍成思索了一下，“都挺好，个个美丽大方，贤良淑德，只是……你这小丫头，说了你也不懂。”

戚梓皱了皱眉，这可难办了，原本书中女主出场的部分可都是隐了身世用了化名的，作者美其名曰留下悬念，最后揭晓。可她还没看到最后，这不是干着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