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岫冰放任身子在云里飘来飘去,心想,这个御风的口诀真好用,以前她踩着风飞行的时候,耗得是体内的法力,而现在,她只是借着风的力在空中漂浮。
正当她在云里玩得开心的时候,流绪摆着一张臭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也许是性格使然,他的眼里对她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白岫冰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师叔让我来帮你啊。”流绪笑得阴险,语气里根本没有想要帮她的意思。
白岫冰讽刺道:“你会帮我?那太阳真的要打西边出来了。”
流绪不再跟她拐弯抹角:“姓白的,祖师为什么会突然收你们三个为徒?说,是不是你使了什么妖法?”
“你这个人很搞笑啊,菩提祖师是什么人,岂是能被我们这些小人物左右的。”白岫冰有些无语地看着他,“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何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敌意?就因为我们来历不明?”
“你们这些粗鄙之徒有什么资格跟我们一起修炼?”流绪抬起他尊贵的下巴,轻蔑地看着她。
白岫冰怒极反笑:“那你说说什么资格的人才配跟你一起修炼?”
眼前的少年年龄看着不大,口气倒不小。
流绪傲然地说:“我大师兄淰迦是凤族未来的王,二师兄渚寒是水神之子,你们这些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妖,也配和我们同窗。”
“说了这么半天,你又是何方神圣?”白岫冰嗤笑道。
流绪的神色更加高傲:“哼,我是王母娘娘的侄子。”
白岫冰装作惊讶的模样:“啧啧啧,惹不起,惹不起。不过,如果王母娘娘知道她有你这样一位骄横跋扈的侄子,会不会气得吐血?”
流绪听后气得脸都变形了,他忽然抬起右手使出全身力气,在白岫冰的左肩狠狠劈了一掌,因为他的体内有王母娘娘赠的金丹,所以一掌下去竟把白岫冰劈回原形。
哼,原来只是一只白骨精,末等妖物!
看着坠落的白骨,流绪的脸上没有丝毫愧疚。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自言自语道:“都是她自找的……待会儿师叔问起来,我就说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就算师叔知道是他干的,定然不会责罚于他,一只小妖而已……”
白岫冰摔下去的时候有些恨恨地想,她原本以为流绪只是一个性格乖戾蛮横的少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
她是普通妖精怎么了?凭什么瞧不起他们?妖精就没有尊严了吗?神仙就这么了不起吗?(呸,在这个世上还真他娘的了不起。)
往下掉的速度越来越快,白岫冰觉得每一根骨头都被风磨得有些酥痒,接着,她的魂魄又和骨头分开了。
卧槽……
有生之年,在三星洞修炼的初级弟子们虽然没有见过天女散花,但是却在青天白日下见证了某只妖精漫天散落的骨头。
流绪从云上飞了下来,在泠崖面前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师叔,都怪我,没有及时控制住师妹的身体。”
泠崖不说话,黑沉的凤眼凝视着眼前的少年。
“师,师叔为何这般看着我?”流绪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半晌,泠崖移开目光,淡淡地说:“好自为之。”
流绪有些紧张地攥着衣角,脸上瞬间失去血色:“师叔的话,弟,弟子有些不懂。”
泠崖不再理他,转身走下圆台,和弟子们一起帮白岫冰捡骨头。
作为一个妖精,最丢脸的事情莫过于此了吧。以至于很多年后,三星洞还流传着她的传说,作为唯一一个在飞行课上把自己飞散架的弟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她的魂魄还在半空飘着的时候,骨头已经和地面亲密接触了。
也许因为事发突然,直到被骨头砸到脑袋之后,招财才哭哭唧唧地呼唤着她:“呜呜呜,师父——,我可怜的师父啊——,你怎么又变成一堆骨头了!”
白岫冰的魂魄落在他的肩上,阴测测地朝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别嚎了,我还没魂飞魄散呢。”
只是她现在的魂魄几近透明,别人看不见她,同时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悟空脸色凝重地抱着从四周捡来的骨头,他不相信一个御风令能让修为几百年的妖精神形俱损。
他眯着狭长的眼睛看向站在圆台之上的蓝衣少年,那个少年身上散发的戾气和岫冰骨头上残留的气息很是接近。
这时,泠崖拎着从草丛里找到的几根肋骨走了过来,挡住了悟空的视线。
他把肋骨小心地放到悟空的怀里,声音肃然:“在我的课上发生意外,我很抱歉。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希望如此。”悟空和他对视一眼,眼神凛冽。
夹在悟空和泠崖中间,招财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他们俩虽然语气淡淡,但是周身的气场强大的吓人。
待众人找齐骨头后,悟空抱着白岫冰的骨头朝外面走去,白岫冰悠悠地飘在他的身后,彷佛又回到了初到地府时的场景。
招财跟在后面闷闷地问:“师弟,师父变成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
悟空摇了摇头,如果单靠她自己恢复,少则几十天,多则几十年。
回到离九殿后,悟空把白岫冰的骨头温柔地放在她的床上,小心地摆好每一根骨头的位置。
白岫冰看着他专注的模样,魂魄飘到他的身旁,在他的右脸上轻轻落下一吻。悟空似乎感觉到什么似的,他的手顿了一下,嘴角随即漾出淡淡的微笑。
是夜,澄心殿灯火通明。
一蓝衣少年一脸倔强地跪在地上,脸上丝毫没有悔过的样子。
半晌,祖师摸着胡子看向跪着的少年,声音不怒自威:“你可知错?”
流绪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看着他的样子,菩提祖师忽然有些头疼,他抬手唤来等候在一旁的泠崖,说:“你来说吧。”
泠崖恭敬地朝着祖师行了一礼,面色刚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一清二楚。
祖师严肃地看向少年:“你打伤了白岫冰?”
流绪狡辩道:“不是这样的,是她自己掉下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泠崖得到祖师的示意,在空中画了一个圆,他念了个口诀,圆圈里瞬间闪现出一些画面。
云端之上,少年狠厉地朝着女子的肩头劈了一掌……
菩提祖师失望地拂袖离去,临走前嘱咐泠崖先将他关在殿里面壁思过。
流绪跪在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不过是一只低贱的小妖而已,凭什么处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