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凝的话音一落,宁氏和蒋氏的目光在半空中对视了一下,上官凝说的的确有理。
这事情的原因他们是清楚的,可是世人却并不知道,而且看皇上的样子此事也是不打算公开审理的,那么蒋宜兰便彻底与此事无关了。
若是她们将蒋宜兰驱逐出府却不能给出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么上官府收留这母子三人多年的恩情反而变成了绝情,是会受人诟病的。
“可是,蒋宜兰再留下去肯定还会再生事端的。”
蒋氏想了想言道,在蒋氏的心里,早已将上官凝当做了成人,所以面对上官凝,说话的语气都是商量的。
“娘亲莫急,凝儿自有主意,只是不知道爹爹和祖母是否赞成。”
上官锦是个男子,后宅之事本就极少插手,现在此事有是与一个女子相干的,于情于理他都没理由参与,于是将决定权直接交给了宁氏。
宁氏看了看上官凝笃定自信的样子,犹豫之色转瞬即逝。
“凝丫头办事极为稳妥,此事便由着她吧!”
“老夫人,郡主办事稳妥是稳妥,可毕竟还是个没出阁的小姐,处理这样事关女子失真失德的事情恐怕会连累郡主的清誉呢!”
秦氏就是见不得上官凝好,她是看出来了上官凝就是想让老夫人把这件事交给她处理。
想的美,她秦氏偏要把事情搅黄,只要能给上官凝添堵的事她都乐意做的很!
宁氏虽然不待见这个秦氏,但是秦氏的话她却是听进去了,的确,上官凝现在还是个没出阁的小姐,虽然有了婚约,但只要一日在府内那就是个千金小姐,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姑娘若是插手了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惹上一身骚。
蒋氏听完也有些犹豫了,这种事情传出去难免会让人捕风捉影,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连累凝儿的名声。
“姨娘真是体贴凝儿,处处为凝儿着想,只是不知道姨娘可是有什么妙计吗?不妨说出来,凝儿也跟着学习学习!”
上官凝岂能不知道秦氏那点小心思,哼,不过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秦氏办的还少嘛!
“嗤,这事情其实简单的很,妾身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秦氏这话是问老夫人也是问上官锦的。
“有话就说,啰啰嗦嗦的像什么样子!”
宁氏真是看不惯秦氏的这个样子,想说就说,这拿着捏着的是在等着自己求她开口吗?
人嘛,就是这样,看不惯一个人的时候,就是这个人做了好事也是错的,就像此时的秦氏,她是个姨娘,说话之前自然是应该征求正经主子的意见的,可却被宁氏这么吼了一顿。
好在,秦氏心思不在这上面,满心都是怎么给上官凝添堵,因此一点不快也没有,反而面上浮现出一丝有些扭曲的笑容。
“妾身觉得既然这个蒋宜兰做出了这样伤风败俗的事,丢的可不止是她自己的脸面,更是我们上官府的颜面,现在既然咱们不能把他们赶走,那就找个人当众毁了她的清白,再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让大家都知道这个蒋宜兰的真面目,到时候恐怕不用咱们赶,她自己都没脸留下了……”。
秦氏觉得自己的这个主意简直是绝妙无比,本来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老夫人也好,蒋氏也好,非要弄的这么复杂,自己的法子虽然简单,但却十分有效,还永绝后患。
秦氏暗自对自己的主意沾沾自喜,冷不丁的被上座飞下来的一个茶杯砸中了肩膀,滚烫的茶水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
身边的惜福赶紧上前去,帮着秦氏将肩头的茶叶拍下来,然后又赶紧将秦氏外面罩着的小敞脱了下来。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这是什么下三滥的招式,是从青楼楚馆学来的吗,你竟然还舔着脸在我面前来说,你的脸要也不要?”
秦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话说完不仅没有得到肯定,反而让宁氏生了这么大的气,一时也顾不得肩头上**辣的烫伤,赶紧跪在了地上。
“老夫人,是清荷思虑不周了,老夫人莫要生气,要打要罚清荷都没有怨言。”
上官凝倒有些诧异,秦氏之前一直都是把尾巴翘得高高的,看人都是鼻孔朝天的,更是接连几次跟宁氏和母亲包括自己起冲突了,今儿这是怎么了,竟然这么快就缴械投降了?
上官凝不知道秦氏这几天的心思,她不止一次的递了消息进宫,可是却如石沉大海一样,上官鸿群在牢里吃苦受罪,未来如何还不得而知,她现在一切还得仰仗老夫人,所以这才变了个样子。
其实秦氏并不是个没脑子的,如果没脑子也不可能在上官府后宅叱咤风云这么多年,可惜,钱嬷嬷的出现让这个秦氏变得狂妄自大起来,甚至于丢了理智,变得目中无人。
“哼,我当你有什么好主意,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让那蒋宜兰不守妇道的名声传出去,你以为和我们上官府就没关系了?我上官府里上上下下多少个未出阁的小姐,你这是要让她们以后都嫁不出去吗?”
宁氏真是被秦氏的胡言乱语气着了,这半年来她对这个秦氏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了,可这个秦氏却变本加厉的一再挑战自己的极限。
不仅看不出自己的厌恶,反而像是狗皮膏药似的日日的往寿康苑凑合,大事小情的都少不了她的身影,现在可好,竟然连这样不要脸的话都能说出来了,这要是传出去,丢的可不是她秦氏的脸,而是上官府的脸面。
宁氏一说完,秦氏也才醒悟过来,的确啊,如果蒋宜兰浪荡的名声传出去,那府里的姑娘们也是一定会受影响的,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自己的雪儿还没说亲呢,要真是被连累了那可就悔不当初了啊!
“是是是,老夫人,是清荷糊涂了,实在是因为过于担心郡主的清誉受损,一时心急才说了那番话,是清荷的错!”
上官凝清眸似水,幽幽的看向秦氏,这个二姨娘,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担心自己的清誉受损,恐怕是恨不得让自己替代蒋宜兰声名狼藉吧!
“祖母,姨娘也是一片好心,只是一时心急说错话了而已,姨娘又不是那种烟花之地的女子,怎么也不会做出那样下流之事的,不过是关心则乱才让姨娘失了分寸,还请祖母不要怪罪姨娘!”
上官凝盈盈起身,柔顺的湖绿色轻纱梦幻般的在阳光下闪着光泽,少女凹凸有致的身材被长裙勾勒的婀娜诱人,加之上官凝艳若桃花的面容和轻灵如水的声音,所有人的心头都像是汇入了一股子清泉,舒服熨帖的很。
秦氏低着头,可是指甲却深深的嵌入到掌心中,头发遮挡下的眼神忿恨而毒辣,原本就苍白的面颊此刻泛着一些不正常的红晕。
“凝丫头啊,你就是心善,想的也单纯,这个秦氏……罢了罢了,秦氏,这次看在凝儿的面子上就暂且饶过你一次,下次你若再这样口没遮拦的话便新账旧账一起算!”
上官凝唇边梨涡浅浅,眼眸里却是清冽幽深,可说出话的却温柔入骨。
“姨娘,祖母已经不怪你了,虽然是夏天,这地上也是怪凉的,姨娘年纪大了,可不要落在寒症才是,快跟祖母谢恩起身吧!”
宁氏看着上官凝,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丫头非同一般,原本她是想要责骂秦氏几句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实在是不想让上官凝觉得自己这个祖母恶毒。
如果可以,秦氏真想就此给上官凝几个耳光,明明是她给自己下的套,现在却假惺惺的来给自己求情,拿自己的错处在宁氏面前卖乖,小小年纪心思竟然这样歹毒。
不过不管心里如何想,面子上秦氏却不敢半分表露出来,乖乖的给宁氏磕了头谢了恩,想要站起来,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惜福眼尖动作也快,一把扶住了秦氏的胳膊,才免了秦氏摔个狗啃屎。
宁氏半点也没觉得如何,反而冷眼看着,嘴里轻哼出声,看来就是这个秦氏今日摔死在这正厅里,宁氏也是不会眨眼的。
若说上官凝不心寒是假的,毕竟自己的身上也是流着这个宁氏的血的,如果自己不是重生了一世,不是将所有的事情重新洗牌布局,又有了如今这尊贵的身份,否则自己这个祖母恐怕看都不愿意多看自一眼的。
“祖母,姨娘刚才说的也确有几分道理,但是古语有云‘除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蒋宜兰的事情我们自然不能再姑息放任了,可是姨娘的方法又不妥,不知道祖母可是有什么好法子?”
上官凝装作十分谦虚的样子,既然秦氏刚才说了那样的话,自己再直接将事情揽过来,恐怕会让宁氏心中不悦,所以做事情还是要懂得借力而行。
宁氏没想到上官凝会把问题抛给自己,一时间有些怔楞,这事情虽然不大,但是若处置不当,影响却很不好。
蒋氏自打秦氏说完之后脑子里就也在思索着怎么解决此事,可她的确是不擅长这些后宅的斗争,加上有了身孕后休息的一直不大好,脑袋晕晕沉沉的,更是无计可施了。
上官锦拿着手里的茶杯,没有喝茶,只是将茶杯左右翻转着看着上面的太公垂钓图。
他被正厅中的这几个女人弄的有些心烦意乱,不知道为什么一件简简单单的事情竟然会被这几人弄的这样复杂,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人不知鬼不觉的把这几个人丢出青云城就好,或者干脆一刀抹了干净,找个乱葬岗子一埋,谁还能发现呢!
“祖母?”
“哦……人老了,就容易走神,凝丫头说什么?”
宁氏心里还没计较,但是又不能明说,只能这么哼哈的糊弄过去了。
上官凝心知肚明却并不点破,她等着宁氏的下文呢,有些东西还是别人上赶子送过来的才有滋味。
“凝儿是问祖母可有法子?”
宁氏有些晦暗的眼睛瞥了一眼蒋氏。
“母亲,媳妇一时也没有好的对策。”
蒋氏很实在,她的确是没有办法,她的想法其实和上官锦差不多,只不过要温和些而已。
宁氏自打知道蒋氏肚子里有了孩子之后面,对蒋氏的态度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蒋氏知道这个变化可不是针对自己,而是借了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光。
但不管如何,蒋氏现在在府里的日子可是轻松多了,宁氏不找茬不刁难,以前喜欢没事找事的崔氏成了那个样子,连院子都不出对自己一点妨碍也没有,几个通房原本也还算是老实,现在没了崔氏和秦氏的怂恿也安静的很。
虽然这个秦氏蹦跶的比较欢,但是有上官鸿群的事牵着,秦氏也没多少心思在自己身上,自己只要小心着膳食就没多大的关系了。
宁氏想了想,面上有些为难,看向上官凝,却只见那丫头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如水的剪瞳黑而油亮。
“凝丫头,你刚刚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了?”
宁氏试探着问道,都是那个秦氏,无端的生出这样的枝节来,思罢又恶狠狠的瞪了秦氏一眼。
“祖母,凝儿原本是有些想法的,可是……”。
上官凝声音不大,说到最后简直是听不真切,不过眼睛却可怜巴巴的看着秦氏的方向,好像生怕秦氏再说出什么来似的。
“凝丫头,你是皇上御封的郡主,又是上官府嫡出的小姐,正正经经的主子还能被那些个不入流的贱婢们欺负了去?”
宁氏这话是说谁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秦氏万万没想到宁氏竟然这么不给自己留脸,好歹自己过去也是十年如一日的天天变着法的侍候她,却不想落到这样的境地。
“祖母,那凝儿……?”
“放心吧,你做事祖母都是看在眼里的,虽然年纪小,但却比那些个活了半辈子都不开眼的人好的多,有什么事祖母给你担着!”
上官凝不动声色的一笑,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上官锦见事情已经安置完了,他便起身去召集族长去了。
召集族长这事很麻烦,因为如果不出什么大事的话,祠堂是不轻易开的,族长们也都是不经常露面的,特别是上官一族的族长们,居住的都很远,有的甚至于在青州、云州等地,想要将众人都召集到一起,没个十天半月的根本就实现不了。
蒋氏颠簸了一上午,又忧心上官凝的事,身子早就吃不消了,现在想要起身,觉得后腰酸疼无比,就要像是有一把匕首抵在腰间一样。
上官凝走上去,又示意跟着来的竹韵一起扶着蒋氏的胳膊,两人却都不敢过于用力,生怕一个不慎伤了蒋氏肚子里的孩子。
“诶呀,没事,许是坐的久了的缘故!”
蒋氏对于自己的身子有些皱眉,她不是第一次怀孩子了,记得怀上官凝的那时候她五六个月了还在宁氏的面前的立规矩,八个多月的时候还亲自去敬国庵进香呢!
“可不能大意,你都是生育过孩子的人了,应该知道轻重的,头三个月可是最要紧的时候,一点马虎也不行!”
宁氏一脸的紧张,生怕蒋氏不注意将她的宝贝孙子伤着了,关心急切的样子蒋氏这辈子是第一次感受到。
“是,媳妇知道了!”
蒋氏面上浮起一丝苦笑,如果换做是以前宁氏若是能这样紧张自己,空安排自己更会将心都掏出来捧到宁氏面前,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心头苦涩异常,有些感情是经不起等待的,何况宁氏紧张的也不是自己!
就在众人都紧张的看着蒋氏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秦氏的眼睛,那双眼睛好像噙满毒汁,视线落在蒋氏的肚子上,她原本还想着先让这个小孽种活几天,可是现在她不想了。
如果这个孩子出生了,谁还会在意上官鸿群的死活,她的儿子是人中龙凤,更是自己的一切希望,她一定要救出自己的儿子,而现在这个没出世的小孽种是挡在自己路上的第一块石头。
蒋氏突然打了个冷战,不知道为何大热的天自己竟然阵阵发冷。
“娘亲,不舒服吗?”
上官凝也是怀过孩子的,知道女人怀孕期间十分的敏感,不管是吃的用的甚至于是对空气都会比平常敏感的多,而且这个时候,孩子坐胎还不稳,凡事都是要加十二分的小心的。
“没事,看你紧张的,不过是觉得有些冷罢了!”
蒋氏看着女儿突然紧张起来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这个女儿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这样慌张的表情了,不管什么时候总是沉稳冷静的不像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虽然蒋氏这样说,上官凝还是不放心,一路将蒋氏送回了凝雨阁,又叫张伏年诊了脉,确定无事之后才真的放下心来。
“凝儿,苦了你了,白日里受人冤枉不说,现在又要你独自解决这些事,娘亲帮不上忙,真是对不起你……”。
“娘亲,您说什么呢?我又没有怎样,那个赫连穆宁虽然存了心思污蔑我,可最后不还是没得逞嘛,女儿没缺胳膊没少腿的,好的很呢!”
上官凝将蒋氏的手握在自己手里,安抚性的拍了拍,动作轻柔。
“何况发生了这样的事也好,赫连穆宁和蒋宜兰的面目我们也是瞧了个清楚明白,总比以后酿出大事之后再发现要好的多,至于帮女儿的忙,您把我的弟弟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就是帮了女儿最大的忙了!”
蒋氏眼眶一热,女儿总是这么贴心,受了委屈从来不说,还总是反过来安慰自己这个当娘的。
“傻丫头,你怎么知道娘亲肚子里的是个弟弟,也许是妹妹也说不定,乖的很呢!”
“一定是弟弟!”
上官凝对此十分坚信,虽然她也说不出为什么,但是她就是能够确定娘亲肚子里的就是个男孩子。
蒋氏也没再言语,心道这孩子也是知道自己没有儿子傍身在府内过的艰难才会这样想的吧!
等回到凝雨阁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了,上官凝在福喜阁用了晚膳,所以回来之后便直接安排水玉明玉帮着自己准备洗澡水准备沐浴了。
身子浸泡在温暖的热水中,眼前是一片氤氲的水汽,上官凝闭上眼睛,水面上满满的洁白的琼华花瓣,香气跟着热气一起萦绕在上官凝的鼻翼周围。
上官凝将最近的事情都串起来重新想了一遍,首先可以确认的就是魏紫炎绝对不会就此罢手的,那么他回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呢!
还有久无声息的欧阳袅袅,夜莺放回芙蓉阁也已经有段日子了,这对主仆却真的像是以前一样,足不出户,也没再生出什么事端,可是上官凝却觉得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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