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用担心,本王没打算要了这女人的命,而且,这女人的身份,将军也大可放心,有本王在,没人敢把这笔账算到将军头上的!”
颜慕殇贴着上官锦的耳畔,像是说情话一样的将话语送进上官锦的耳中,此时此刻,上官锦再不敢小看这个晟阳王。→八→八→读→书,.↓.o≥
也许,整个大雍都被这位王爷给迷惑了,不仅自己,也包括皇座上的那位。
秦氏,只希望她自己造化大些吧!
很快,屋外就响起了均匀的棍子拍打身体的声音,果然,快慢一致力度相同,连声音的频率都如出一辙。
可让人恐惧的是,院子里除了行刑的声音,静的骇人,让人不由得怀疑这棍子是否是打在了人的身上。
院子外,秦氏趴在长条椅上,莫苏楼青两人一人手里一根小孩儿手臂粗细的方棍。
方棍,顾名思义,就是被削成正方体形状的棍子,因为四面皆是平面,每个平面之间却是一道宛若刀剑一般的竖刃,落在身上也如刀锋入肉。
秦氏不知被颜慕殇使了什么手段,面上的表情已经是狰狞的如同恶鬼,嘴里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这种有苦难言的折磨还真是够缺德的。
莫苏楼青,一棍一棍打的十分淡定,奇怪的是,二十几棍下去,秦氏的臀上却是连点血丝也不见,如果不是上官凝对颜慕殇过于了解,恐怕都要以为两个行刑的人放了水。
屋外打的热火朝天,屋子里的气氛却微妙的很。
上官锦僵化一样的纹丝不动,宁氏看恶鬼似的盯着颜慕殇,牛老爷子和素依浑然不觉的依旧在讨论着极北之地的雪莲,崔氏和上官怜相互依偎着不言不语,上官凝眉目低垂似乎在想着什么。
一众丫鬟婆子更是神色各异,不过绝大部分都在心里为大小姐和晟阳王喝了声好,这个秦氏,她们素来就觉得虚伪做作,这一次又差点将这脏水泼到她们福禧阁的下人身上来,现在这样真是罪有应得。
“主子,行刑结束,五十方棍,不多不少!”
进来回话的貌似两人中叫做楼青的,声如其人,清冷如霜。
“如何?”
“皮肉未破,骨碎三处,筋断三条,心脉完好!”
楼青斜眉入鬓,薄唇似剑,面如秋霜,声音无波无澜,说的恰是今日天气晴好适合出游一般,完全没有半分血腥气。
上官锦闻言面色难看到极点,宁氏更是被楼青的话惊的瘫成一团,若不是身后的贾嬷嬷伸手还算利索,宁氏此番就要直接坐在地上了。
上官凝暗暗心惊,却无半分同情,秦氏这是自作孽,最初她就曾说过,只要不碰她在乎的人,无论是谁愿意怎么折腾都好,她上官凝不屑伸手,但如果此人不怕死的非要挑衅她,那么她上官凝也不是个吃素的!
秦氏,罪有应得,即便此番保住了性命,此生也难再起身了。
顔慕殇墨眉微动,似海般的双眸一闪,上官锦的身子就重新恢复了知觉,只是木已成舟,他想再做什么也是枉然。
“将军,今日之事是小王逾矩了,改日小王定登门赔罪,如今,秦姨娘就交由将军处置吧!”
顔慕殇对着上官锦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似乎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境,梦醒之后还是风平浪静。
上官锦被顔慕殇这番话气的险些吐血,这半日发生的一切让他彻底颠覆了对顔慕殇的认知,以前只觉得这个晟炀王放荡荒唐狂妄不羁,今日却才明白此人不仅身负绝世武功更是腹黑无赖。
“哼!”
上官锦无言,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快去找人,把你家主子抬回院子去,张伏年,你也跟着去聚福园!”
惜福只从跟着秦氏进到屋子后就一直低着头,她原本是个二等丫头,是宝福被嫁出府后才被秦氏提成了大丫头,但如果可以选择,她真的不愿意要这个大丫头的名分。
自打她当上了大丫头,聚福园里就没消停过,先是大少爷犯事被抓进了大牢,然后这个二姨娘就跟疯了似的天天想着怎么活动关系把大少爷捞出来。
没两天,夫人有了身孕,这个二姨娘又每日里想着怎么把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自己一个新被提拔的丫头,也不敢插话,心里却每日都是胆战心惊的。
没想到真的出了事,她没想到二姨娘不仅是说说竟然真的下了手,被那个房管事指出来的时候,惜福吓的腿都软了,她生怕自己也被连累进去,她才十六岁,还没说亲,可不想糊里糊涂的就给二姨娘做了垫背的。
如今听到上官锦的吩咐,惜福心中反而轻松了不少,现在看来,此事应该就算是过去了,自己侍候个瘫痪的人也总好过被人拉下水丢了小命要好的多。
张伏年是宫里出来的,在宫里什么样的龌龊事情没见过,妃子间的争宠皇子间的斗争往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张伏年倒还算是镇定。
这件事,满屋子的人都目睹了,王爷和牛老爷子、断命丝女都在,还有一大群的嬷嬷丫头,张伏年也不怕自己被灭口,因此上官锦的话音一落,张伏年就背着药箱子跟惜福一起出了屋子。
秦氏此时趴在榆木的长条凳子上,脸色白如鬼魅,偏偏如此严重的伤势却没能让她昏过去,腰椎和大腿腿骨似乎碎裂了一样,她想动一下都难!
“好在,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就能翻身捏死这些小贱人!”
秦氏恨恨的在心中想到,只是此时的秦氏尚不知道,她后半辈子都要在床上度过了,否则她定是希望就此被打死!
“姨娘,奴婢让小厮去抬担架了,马上就来!”
惜福看着秦氏的样子,心底倒是也是觉得有几分难过的,一早上进来的时候,姨娘还满面桃花春风得意的呢,这才小半天的功夫,人就成了这个样子,让人忍不住唏嘘。
秦氏身上穴道还没解开,听了惜福的话,张着嘴巴吚吚呜呜的不知道说的什么,惜福凑近去也没听明白。
“惜福姑娘,二姨娘是让你先把她扶起来!”
张伏年毕竟岁数摆在那,一打眼就猜出了秦氏的意思。
果然,秦氏听到张伏年的话,狠狠的点了点头。
惜福不敢耽误,双手插进秦氏的两侧腋窝,身子往后仰,可秦氏现在腰椎上的骨头碎了,大腿上的筋脉也断了,自己压根使不上力气,惜福又是个娇小玲珑的,这一用力,不仅没将秦氏扶起来,反倒是两个人一起从长条椅子上滚了下去。
惜福吓的一张脸也变了颜色,赶紧起身,连磨破了手掌也来不及看赶紧着就想将秦氏扶起来。
这一摔,秦氏才发觉出了不正常,自己的下肢怎么会全无感觉,而且胯骨一下为什么会像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一样,软趴趴的没有一点力气。
秦氏顾不得咒骂惜福,努力抬起自己的手,在大腿根上狠狠的掐了一把,一颗心顿时跌入谷底。
惜福看着秦氏的样子,眼泪刷刷的就落了下来,好端端的一个人眼瞅着就变成了这样,小姑娘毕竟出身贫寒,十分的朴实,之前还在埋怨二姨娘险些连累了她,现在见了秦氏的样子,又同情的掉眼泪。
“惜福姑娘,担架来了!”
之前被安排抬担架的两个小厮和一个小丫头一起到了秦氏的身边,惜福抹了抹眼泪,招呼着几人七手八脚的将秦氏抬上担架。
“慢点,慢点,姨娘的腿还没放好呢!”
……
“不行,这么呆着姨娘不舒服,翻过来点!”
……
惜福在一边指挥着小厮和小丫头们的动作,秦氏却像是傻了一样的任凭几个下人摆弄,眼神空洞的如同深不见底的枯井。
屋外,渐渐的安静下来,脚步声远去。
除了一条长条凳,院子里整洁干净如初,丝毫看不出刚刚这里有人被方棍打的碎了骨头断了经脉。
“将军,今日叨扰了半日,本王也该回府了!”
顔慕殇站起来,修长的身影像是一棵伟岸的白杨,遮住了上官锦眼前的一小片阳光,也让上官锦之前汹涌欲出的火气更加旺盛了几分。
“对了,本王已经向皇上请了旨,这几日赐婚的圣旨就会正式下达,到时候本王一定备好厚礼上门请罪!”
说完,顔慕殇看都没再看上官锦一眼,而是径直走到了上官凝的面前。
“凝儿,这府里真是乌烟瘴气,你姑且再忍几日,谁若欺负了你或者蒋夫人,你尽管收拾,一切有本王在,知道吗?”
最后三个字,顔慕殇说的是意味深长百转千回。
素依已经对顔慕殇这风骚的样子见怪不怪了,而且她也明白顔慕殇这话是说给上官锦和宁氏两人听的,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保不齐这两个人要把账记到凝丫头的身上。
“凝丫头,这是‘云麓’,我一早就配出来想要送来给你的,是我从益母草和、菟丝子和阿胶里面提取出来的,安胎效果非常好,你留着吧!”
断命丝女武林人皆知,冷心冷情,无牵无挂,做事全凭心情,从未听说与某人过于亲近过,可眼下与上官凝之间已经算得上是亲密无间了,这是在给谁看。
上官锦和宁氏心中了然,素依这是怕她们因此事对上官凝生怨而苛待上官凝,这也是无言的支持,而且留下的那瓶什么安胎的良药,也是顺带着告诉他们,蒋氏肚子里的孩子有她素依护着呢!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牛老爷子站起来,红润的圆脸上还是一副和善的笑容,手掌不知第多少次在自己的光滑的下巴上摸了摸。
“锦小子,老爷子我也不打扰了,你呀,好自为之吧!”
牛老爷子摇了摇头,似是有无限的感慨一般,有些微胖却十分挺拔的身子绕过圆桌,直接往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转过身来。
“你这个女娃娃,倒是很得老夫的眼缘,有空的时候去老夫的药铺子里坐坐,陪老夫下下棋!”
上官凝微微一笑,十分大方的点了点头,脆生生的回道。
“难得老先生看得起凝儿,凝儿一定会去的,只是到时候老先生不要嫌凝儿棋艺不精才是。”
“哈哈哈哈……”。
牛老爷子爽朗的大笑几声,迈着稳健的方步出了屋子。
素依紧随其后。
顔慕殇流连的看了几眼上官凝,这小丫头真是不容易,自己真要加快点速度将小丫头娶进门,护在自己身边才安心。
“老太君,将军,本王告辞,府内事忙,本王自己离开就是!”
顔慕殇风一样的转身,卧蝉眼春波潋滟,只有上官凝看懂了顔慕殇严重看似妖冶妩媚眼神中暗含的深意。
“老身恭送王爷!”
不同于上官锦,宁氏还是十分知趣的,得罪王爷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而且,就是今日没有这几个人明着暗着的警告保护,她也不会迁怒上官凝的,因为一个姨娘而得罪了风头正盛的郡主,绝对不是她宁氏会做出来的事。
眨眼间,顔慕殇黑衣如飞,人似离弦之箭,转瞬没了踪影。
苏莫、楼青两人也紧随顔慕殇离开,没了几人,屋子里森寒的气息顿时就缓和下来,宁氏一直紧绷着神经终于得到了松懈。
整个人就像是从热水里提出来的,藏青色的团福长袍已经被汗水浸湿,之前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后背冷风嗖嗖的钻进皮肤,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老夫人,咱们回院子去吧!”
贾嬷嬷先一步就瞧见了宁氏浸湿的后背,她跟着宁氏几十年,还真是极少见到宁氏像是今日这般样子,而且宁氏才刚刚染过风寒,还没好利索,此时若是再被风吹着,少不得又要遭罪。
“也好,锦儿,这儿的事你也别插手了,让凝丫头看着办吧!”
宁氏叹了口气,今日之事若是不让上官凝彻底出了气,指不定还是要在心里埋怨自己和上官锦的,既然秦氏都已经那个样子了,这几只小鬼便由着上官凝打杀就是了。
宁氏一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腿脚也酸软的厉害,贾嬷嬷费力的撑着,才勉强让宁氏站稳。
上官凝站在屋子里,一直没有改变姿势,挺拔的脊背像是一座小山,雪白的裙裾被屋外吹进来的风掀起,飘摇似仙。
宁氏又一瞬间的恍惚,好像眼前站着的不是自己的孙女,而是一只即将展翅欲飞的凰鸟。
她黯然的摇了摇头,自己的时代已经慢慢的远去了,这个府邸也好,这个风起云涌的皇朝也罢,都将随着历史的车轮被碾压成泥,苍老的腐朽的一切都将重新被梳洗。
“凝儿今日冲撞了爹爹和祖母,请祖母和爹爹责罚!”
白衣似雪的娇儿微微弯身,对着宁氏和上官锦柔声细语的说道。
只是,谁人会真的敢在这些事发生之后再责难于她。
上官锦与宁氏一样,恍惚的看着面前的女儿,十几年的光阴,他驰骋沙场,为国征战,他刀头饮血,九死一生,可是面对眼前的自己的骨血,他却顿时觉得疲惫异常。
也许,他错了,他的战场不在这里,他的爱情也不在这里,他的一切都已经埋葬在了十几年前那个白衣女子的坟墓里,除了无尽的哀思,他一无所有!
“罢了罢了,你看着处置吧!”
上官锦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刚刚奔腾咆哮的怒火也像退潮的海水一样消失殆尽,只余下茫茫的海滩,和三两个足印。
上官凝冷眼看着上官锦和宁氏出了屋子,眼角的嘲讽很淡。
“珠翠,此事与你无关,是去是留,你自己决定吧!”
上官凝重新坐下来,首先对着木然跪坐在地上的珠翠开口,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希望这重来的一次,珠翠自己能够擦亮眼睛。
“奴婢请求休夫!”
珠翠看向目光还胶着在淑月身上的房铎,心中冰冷似水,半年来自己的柔情蜜意,自己的倾心相付,此时都被现实狠狠的甩了回来,落在自己的脸上心上,啪啪作响。
既然房铎无情,她珠翠也绝不软弱的摇尾乞怜,这样的男人,不配当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她不要合离,她要休夫,她要永远用这张休书提醒自己,男人有多么无耻!
上官凝没想到,看似老实木衲的珠翠竟然有这样的魄力。
“你可后悔?”
“奴婢无悔!”
“好!”
房铎对于珠翠的话似乎恍然未觉,这个男子的心里似乎从没有过珠翠这个妻子的存在,从头至尾他对珠翠都没有一句关心的话,哪怕是一个担忧的眼神。
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珠翠正是如此。
乐儿拿来了笔墨,珠翠因为常帮着瑾嬷嬷点库,认识字也能写,所以拿到笔墨,珠翠十分干净利落的写了起来。
“淑月,房铎,我不管你们两个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陷害主母,意图谋害主母的罪责你们二人是逃脱不掉的!”
“大小姐,要杀要剐我房铎都没有二话,但是淑月是冤枉的,是被我连累的,请大小姐能够从轻发落!”
房铎听完上官凝的话直接跪了下来,鸡啄米似的磕头,这场景竟让上官凝觉得无比的熟悉。
不同于房铎的激动,淑月很平静,似乎之前她望向秦氏的那怨恨的眼神只是一场如风似雨的幻觉。
“大小姐,奴婢做的事奴婢不需要其他人承担,错事奴婢犯下的,一开始奴婢就做好了被处置的准备!”
不同于房铎的激动,淑月很平静,平静的像是一汪死水。
上官凝雾气蒙蒙的水眸微微一眨,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圆桌一侧的母女两人。
“将这二人分开押到柴房,我晚些还有话要问!”
一直侯在屋子外面的护卫听到吩咐哗啦啦的进来了三五名,直接奔着屋子里面的男女二人就走了过去。
两个人都出奇的配合,只是被护卫扭住身子的房铎一直默默的盯着淑月看,眼中的情意让人见了都不由得感动几分。
只是落在地上的珠翠眼中,却成为了一把利剑,夫妻半年,竟俨然一场笑话!
房铎和淑月被押出去后,屋子里便只剩下上官凝和崔氏母女以及躺在床上的蒋氏,还有几人的随身丫头。
“大小姐,老奴和侯嬷嬷还有事要处置,先退下了!”
瑾嬷嬷看见上官凝明显是有话要说,于是十分有眼色的先开口退下,其他的丫头们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也都跟着出了屋子。
沉水香的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回转丹的药香也经久不散,午后的风顽皮的钻进屋子,在几人的衣裙上玩耍起来。
“姨娘,今日的结果您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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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们,吼吼,酒儿今天一如既往的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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