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通往山谷的大路行进了着。
基恩注意到,太阳升起后,赛拉的脸色焦黄,丝毫没有夜间的活力。
“你还好吗?你看起来病了。”
“我很虚弱,我喝了太多的血。”赛拉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吸血不是应该让你更强大吗?”基恩不解的问。
“不完全是,吸血鬼的强大来源于驱动血魔法的能力,在法力,也就是生命的不断消耗与摄取中,这种能力会逐渐提升,对于年幼的吸血鬼来说,一次性摄取大量的血液可以大幅提升他们在黑夜的力量,但相对的,在白天也会更加虚弱,更容易受伤。我不是一个只在夜间活动的吸血鬼,所以我应该有所节制的。”
基恩扶住赛拉,“我能做点什么?让你舒服些。”
“休息,避开白天。”然后像是睡着了一样,赛拉闭上眼睛。
基恩抱起赛拉离开大路,进入林间,把赛拉放到树下,用衣服遮住赛拉,然后升起火堆,坐在地上,开始研究地图。
铁石镇距离覆冰城并不远,大约三到五天的路程,覆冰城外大约半天的路程是一片荒原,被泥地和苔藓覆盖。如果白天穿越荒原,对赛拉十分不利,而夜晚的荒原是熊与狼的猎场,即使沿着荒原上铺设的大路走,也不安全。
基恩凝望着营火,袅袅的烟雾缓慢升入针叶林,困意徐徐而至。
时至黄昏,赛拉率先醒来,看着基恩睡得很深,没有叫醒同伴,而是拿出土豆放在了营火边。在微火的烘烤下,土豆慢慢散发出香气。
即将踏入荒原时,两人走出山林,覆冰城的灯火在远处依稀可见。基恩呆住了片刻。
“怎么了?”赛拉问
“城门已经关了——”基恩回答。
“你看到了?”
“是的,黑羽毛告诉我的——”
“能不能让黑羽毛找找那个法师在哪?”赛拉问。
“我对它说过,可是它好像更在乎我们的面包干。”基恩回答。
“我有办法进去,来吧。”赛拉打开她的草药包。
“站住——城门已经关了,你们现在不能进去,等明早太阳升起来再来吧。”城门守卫拦住了两个人。
“你好,我们从铁石镇来——”女人搀扶着男人,男人脸上有不少红斑,“,我的丈夫在森林里打猎时被什么东西咬了,而且这种红斑会传染。”说着,女人拉起衣袖,露出长着红斑的胳膊。
“快离开!你会害死城里人的!”守卫用长矛指着两人。
女人退后了两步,“是铁石镇的守卫让我们来的,他让我们找大法师,他说大法师能治好我们。”
“治好你们?”守卫冷笑着,“据我所知,他治死过不少——”
“可我们总得试试。”女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铜板,递给守卫。
“不,我可不想被传染——”守卫赶紧退后,没有接过铜板,“你们从小门进去吧,你们要找的大法师就在法师塔里。”
覆冰城在位于温德罗斯山谷外围,一个三面环山的山谷里。一道宽厚的城墙封住了山谷出口,山壁上人工开凿了城防设施,每隔一段距离建有弩机,城防设施相互连接,山顶建有瞭望塔、抛石器。领主宅邸大多位于平坦的地面上,平民大多居住在山壁下层开凿的岩洞里。一条山泉从山体里喷涌而出经过水渠流向城市的各个角落。
在城里转了一圈后,两人走进了一家岩洞酒馆——旧矿洞。酒馆老板叫约瑟芬,是个老女人,看起来挺安分。
“这里曾经是个矿洞吗?”赛拉挥手指了岩洞。
约瑟芬给两人送上来一盘面包和两瓶酒,“是啊,我的丈夫是个矿工,最早发现了这里的银矿,但或许是因为没有向神祗献礼就开始挖掘,银矿很快就枯竭了,可我们该向谁献礼呢?瓦罗拉好像并不管银子这种东西,呵呵——”
“所以你就把这里改成了酒馆?太聪明了。”赛拉回应着。
“事情可不像你想的那么顺利,女士——”约瑟芬看到两人对酒馆饶有兴趣于是坐在了两人身边,“起初城主伊萨克?严冬十分生气,他投入了不少人力来挖掘这里,却没有获得太多回报,于是打算关闭这个矿洞,这样一来我的丈夫就会失业。”
听到“严冬”,基恩抬起头聆听酒馆的故事。
“多亏了他的朋友霍彻?舍恩向领主提出建议把这里改造成酒馆,我才有机会接下这里的生意。”
“那生意怎么样?”赛拉问。
“二十年前,城市岩壁开凿工作大的时候还不错,很多矿工会来这里,现在随着城市岩壁基本完工,很多矿工都转行做起了木匠、铁匠,客人也就少了。现在呢,你也看到了这里比较偏僻,一般没什么人来,除了几个以前的矿工朋友,他们现在是石匠。”
“谢谢,约瑟芬。”基恩递给她一个铜板。
旧矿洞酒馆不大,除了大厅只有四间小客房,用木桩支撑分隔。考虑到岩洞闭塞不透风,客房都紧邻岩壁,开有窗户。深处的房间没有窗户,用于储藏。
“我有六个铜板,可以支撑六天,如果在这里吃饭的话——”基恩掰着手指算着,“就是三天。”
“我还有一些——”塞拉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板,还有一枚银币,“我们能在这里多呆几天,如果不够,白天我可以去找个地方卖些药水,顺便看看城里人的生活,黑羽毛还没回来吗?”
“没有,我正要去找他,顺便看看城里的道路。”
基恩离开后,赛拉翻看着自己的笔记,由于血魔法的作用尚未完全消散,她不时的向火炉里投射冰箭,以减少过盛的法力,为白天做好准备。
基恩在幽暗的街巷中无声的移动着,一路避开巡逻的守卫,找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他一边仔细回想乌鸦看到的画面,一边给所有的箭支和匕首涂上了毒药。
领主宫殿的大门紧闭,门口有守卫,基恩绕到旁边一面有窗户的高墙下,在阴影中的任何行动都让基恩更加迅捷,他不费力地来到窗边。
屋内陈设整洁,装饰考究,有几个侍者正在打扫残羹,一些佣人偷偷将残羹塞进嘴里,但他们不敢偷吃整块的面包、奶酪、腌肉等。
基恩跃上房顶,向四周观察,有两座较高的塔楼在这幢建筑两翼,其中一个塔楼有手持火把的守卫站岗,那是领主宫殿的营房。另一个塔楼没有守卫,通过窗子,基恩能看到屋内墙壁上挂着一些晒干的草药,那就是法师塔。
基恩迅速的向法师塔移动。他来到二层阳台,观察里面的情况,确认安全后,基恩进入房间。
除了书籍和日常用品,没有什么其他,一把梯子通向了顶层,但是被铁板盖住,基恩爬上梯子,对着铁板吐了一点口水,铁板没有反应,于是,基恩判断铁板上没有设置魔法陷阱,他刚想伸手去推,又停了下来,因为无法确定铁板另一侧有没有陷阱,他不能贸然行事,于是返回窗台,跃上了顶层。
顶层阳台上养殖着一些植物,基恩认得其中一些草药有毒。屋内亮着四盏壁灯,魔法设施齐全。在一面挡板后面,有魔法的律动。基恩缓慢的进入房间,绕过挡板,一个法师,他身上被魔法盾保护着,侧身躺在床上。虽然基恩当初并没看清他的全貌,但是他记得这个留着短胡子的人,为了记住这个人,基恩一直在人类外表留着相同的短胡子。
基恩握紧匕首,念出了摧毁魔法护盾的咒语。
霜火感觉到魔法护盾的消失,立刻醒来,但是基恩的匕首已经狠狠地刺向霜火。让基恩意外的是,霜火并没有被刺死,他的匕首刺在了某种金属编织物上。
此时法师已经完全清醒,虽然没有被刺穿,但是刚才的一击基恩对用出了全力,这一击仍然重伤了他。霜火扎着推开基恩,向反方向翻滚,过程中,手臂被匕首划破了一道口子。他赶忙重新开启魔法盾,后退几步观察敌人。
基恩见到自己的仇人没有直接死去,起初呆滞了一下,当看到法师起身后,立刻恢复了理智,他捡起一个杯子丢向法师,以干扰法师的感官,然后迅速的跑向附近壁灯,熄灭了其中的三盏,房间暗了下来,基恩在暗处观察着法师,同时找寻他的破绽。
烛台砸在魔法盾上弹开,法师看着敌人快速的移动,试探性的向刺客刚才消失的地方投掷出了一根冰矛,冰矛命中墙壁随即炸开。
基恩虽然已经移动到了另外的阴影处,但碎裂的冰片溅射在基恩身后,带来彻骨的寒气,这他十分紧张,但他同时也想起了贝蒂身上的伤口。还没等基恩做出更多的反应,一个直径有圆盾大的火球飞了过来,在离基恩不远处炸开,火球的爆炸引燃了壁灯里的灯油,缩小了这个环形房间内阴影的面积。
“看来阴影对你很有帮助——”法师通过观察得出结论,“我一直以为咒逐者只是一个传说——”他边说着,边试探性的掷出一支火矢和一只冰矢,以节省法力。
“我们为什么不谈谈?”法师用火矢击碎了另外两盏壁灯并点燃了灯油,“你从阴影中走出来——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储藏室——那里面有许多标本——法师间歇的交替用冰箭与火矢试探。
法师没有意识到他的手早已中毒,受伤的手之所以还能施法,是因为这只手一直在驱动冰属性法术,冰冷效果延缓了毒药的发作,降低了他的疼痛感。但无论是延缓,还是降低,都不能阻止毒药的作用。
“哦——当然——还有一个活的——我还没来得及做——也许你可以成为——啊——”法师惨叫着,火钳蚁酸带来的剧痛打断了企图再次投掷冰箭的法师。
火球、火矢、灯油的燃烧缓缓的熄灭,顶层被更多的阴影笼罩,法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他跑到柜子旁,把里面的衣服丢在地上,企图点燃他们。
几只箭矢接连不断的飞了过来,被魔法盾弹开,消耗着霜火的法力。
法师仍尽力点燃了基本书籍,与衣服,然后用力扔向四周。
基恩在阴影中缓缓的疏了一口气,他知道霜火的法力所剩无多,但究竟有多少,他不能确定,于是拿起一个烛台,慢慢向楼梯附近移动,继续观察。点燃木制家具需要更多地法力,点燃毛皮被子消耗的法力更少,基恩想。
“至少告诉我,咒逐者为什么要杀我?”法师吼道。
看到书籍与衣物缓缓熄灭,法师强忍疼痛来到床前,点燃了毛皮被子,他仍然为活下去而做着努力。
这时法师塔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法师塔——去法师塔——”外面有守卫在喊,“包围法师塔——”
法师听到守卫的声音似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他猛地把燃烧的毛皮被子拉起,甩向楼梯一侧,又向楼梯另一侧掷出了一个火球,然后拼命的冲向楼梯。这次,法师的判断很准确,他知道刺客会守在楼梯附近。
基恩向侧面腾跃避开了火球,又蹿到法师的必经之路上,致残踢断把法师踢倒。。
法师仍然不死心,他的手伸向铁板,“啊——”,法师惨叫了一声,手被烛台钉在了地板上,“诅咒你——啊!”,又一声惨叫,法师的另一只手被匕首钉在了地板上。
基恩扳倒柜子压住了盖住楼梯的铁板,然后回到法师身边,“我不知道被冰矛洞穿是什么感觉,但我希望你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