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明与公孙寻再对视了一眼,难不成这李剑炀疯了,因此便带着疑问的看着他,过了许久,李剑炀眉头紧蹙,甚至还有半分忧伤“当今我末降教已然陨落,昔日数万帮众如今不足千人,关于此事,你们可知?”
“什么。”两人大惊,心头为之一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看来惠明想的是对的,若非如此,堂堂总舵也不可知单单只有寥寥几人,如此冷清。
李剑炀紧接着说道,面色的惆怅仍旧不减“你们不会真以为,天下少了个我,江湖便太平了吧,这世间善人自多,恶人更多,这末降教不过是个庇护所罢了,失了此处,他们虽不会如此的放肆,有所收敛,但久而久之则会变本加厉,因此无论是我还是末降教,无论消失与否,不过是一个下场。”
惠明的神色渐渐愣住,这话果真在理,曾经的他还以为是因李剑炀一己之私,这才造成江湖大乱的景象,现在看来是自己错了,仅凭他一人如何做到,恶的不仅是他,更是人性,想来天下没有这诸多恶人,他李剑炀就算是有再大的能耐又能如何呢。
曾有智者提出,人性本善,又有人提出,人性本恶,无论谁对谁错,总之皆有存在的意义。
两人不语,李剑炀又道“如今有数以万计之人已离末降教而去,想来定是又去别处,施展本性去了。”
惠明苦笑了下,看来自己当真是错怪他了“如此说来,他们与你无关?”
“那还是要看你们的理解了,约期愈来愈近,还是好好回去练功吧,若败得太惨,可有失你江湖盟主的身份。”李剑炀这话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如今看来确实与他无关,随后两人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去,此刻夜幕降临,天意寒冷,竟落下纷纷细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那一抹冷然倒还真是与如今气氛相照。
惠明骑上马,望了望天上的一轮圆月,不禁心生感叹,公孙寻见惠明神色异常,侧首问道“惠兄,怎么了?”
惠明看了他一眼,不由得的叹了声气,面容惆怅,温声道“我原以为,是李剑炀的原因才让着江湖武林变得千疮百孔,是他的出现才让嫣儿无家可归,使得展灵灵寄人篱下,让江湖三神故去其二,如今看来,是我错了,李剑炀说的对,无论他存不存在江湖都是如此,即便是末降教毁了,还会有第二、第三个末降教出现,无论你还是我,都无法救世。”
公孙寻听罢,也不禁陷入这怅然的氛围之中“细想之下,当真如此呢。”
雪花渐渐落下,肆无忌惮的飘在此处的每一个角落,但终究未到初冬,因此这些片片雪花无论是厚与薄都随下而化。
惠明再度说道,面色的那一抹惆怅,似乎更是多了“若李剑炀的逝去与否已然无用,那一年多后的太行山之约,还有意义吗?是胜是败无疑是多死个人罢了。”
此话确实在理,但公孙寻却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去,微笑了下,说道“既然与人有约,便不能负,今日天色已晚,待会随便找个地方落脚,而后赶快回去,别让他们太担心了。”
惠明暗自想了一会,这才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便朝着长安的方向走去了。
在惠明和公孙寻离开后,李剑炀呆呆的站在大殿之中,那些教众悄悄走了过来,赶忙跪在地上,连忙磕头“教主,那两个小子武功实在厉害,我等已然用了全力,跪求教主饶过小的一名。”
李剑炀微微抬眼,面色当中除了怅然,竟还多了几分感动,毕竟如今的末降教早已不足从前,他们竟还愿意至死跟随,李剑炀自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而是掏出怀中的些许银两,仍在地上。
冷冷说道“无妨,拿着这些钱,快些离开吧。”
那些教众缓缓抬起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愣愣的跪在那,李剑炀又说道“记着,自今日起,末降教将不复存在,而你们也不再是末降教教众。”
“啊?”教众们而是疑惑,这还是他们曾经认识的教主大人吗,完全判若两人,若看不见脸,绝对以为面前这位是假冒的。
“没听见吗?”李剑炀低吼了一声,这才有了之前的他几分气色。
教众们不敢多言,拿着那些钱,便赶忙离开了,在他们走后,吴泽竟又忽然出现在了李剑炀身后,没有半分动静,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呢。
“想不到,老了老了,竟还有几分慈悲之心。”吴泽似是调侃似的说道。
然而李剑炀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你怎么还没走?”
“我为何要走?”吴泽反问道,似乎还当真不知自己的任务。
李剑炀转过身来,眼神中带有一丝冷意,厉声说道“那小子也算是你的弟子,若被我杀了,可有损你的名声啊。”
“你杀不了他。”吴泽淡淡说道。
而这似乎激起了李剑炀的兴趣,接着问道“哦?为何?”
“因为我说过,他很聪明。”这已经是吴泽第三次说这句话了,似乎有种恨不能为我所有的感觉。
说到这,两人竟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李剑炀的眉宇间竟多了些许怀念“想当初,师父也是这么说你的。”
吴泽摘下了面罩,虽然殿内昏暗,却能清楚的认出他来,此人便是江湖三神之首,李铭空,原来他并未因病而死“想当初,你还很不服气呢。”
李剑炀未说太多,只见他神色呆滞也不知在想着什么,随后李铭空又道“昔日我早已起卦,太行山一战,你……”
说着,李铭空的面色暗淡下来,多有神伤,已然是不忍往下说去了。
而李剑炀凛然打断道“就凭你那半吊子的占卜之术,何用之有,即便当真如此,又能如何。”说罢,李剑炀径直朝密室里走了进去,语气更是阴沉了些“天能何妨,死又何惧,事在人为,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