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和小树走到门口望去,看见院子里站着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裙,脸上抹得比鬼还白的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微胖的女人。杨氏听见声音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见杨氏走了出来,女人腰一扭,拿着手帕手一甩,嗲声的对杨氏说道:“恭喜杨嫂子了,大喜啊!听说你们家老六的影丫头有意定亲,县城里永昇布庄的刘老爷家上了心,找人合过八字,说刘家的小少爷和你们家的影丫头是上上良缘。这不让我为上门提亲来了。”
尼玛,这效率,不是早上才商量要把我卖了给爹治腿,这才中午人贩子媒婆就找上门来了,看来这一定与住在县城的大伯一家的有关系,等等,大伯不是也是在县城的一家布庄做个小掌柜吗?难道这刘老爷是大伯的东家?
杨氏拉着媒婆正要进屋里,这时林永安屋里有一只碗穿过林影和小树的头顶,啪的一声摔碎在院子里,是刚才盛药的碗,接着是林永安的吼声:“我女儿还小,还不急着定亲。”
媒婆吓得跳了起来,用手拍拍胸口说道:“怎么回事呢?到底要不要定亲呢,刘老爷可是许诺了单单定亲的礼金就二百两呢!要不是见你们家的老大在刘老爷家做了这么多年,相互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家,刘老爷才不会派我来呢!”
果然是大伯的东家,媒婆这么快上门果然是大伯的功劳。二百两礼金,这么多!一定是这个刘老爷家的小儿子有问题。要不怎么会看得上我这么一个没有任何优点的农家小丫头呢!林影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怎么会呢,刘妹子,我们是很有诚心的,只是我小儿子刚在采石场受伤了,心情不好。要不过两天等我小儿子身体好点了,心情也好了,我再让人通知你?”杨氏赶紧拉住刘媒婆的手说到。
“那好吧,过两天我再过来。”刘媒婆说完扭着腰走出了院子,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马车,然后绝尘而去。
“永安,你疯了吗?这么好的亲事你都要推掉,影丫头嫁过去那可不是穿金戴银的等着享福了!”杨氏看媒婆走后便对着西厢房这边扯着喉咙大声地吼道。
“娘,大哥东家的小儿子是个傻子,十几岁了还尿床,听说还爱打骂丫鬟,小影嫁过去是受罪,怎么是享福呢?”林永安在屋里也大声的回道。
妈呀,那刘小少爷不但是个傻子,还是个变态,就我这又小又瘦的身板,那岂不是没多久被虐得连渣都不剩。还好自己的爹不是个贪钱的也不是个糊涂蛋。林影拍拍胸口暗暗庆幸。
“永安,你不要不知好歹,如果刘老爷家的小儿子没有任何问题,岂会看得上影丫头。再说影丫头定了这门亲,你的医药费就不用担心了。”也不懂是不是有点心虚,杨氏声音稍微小了一些,语气也没那么强硬了。
“我是一个男人,不管怎么样,即使我这辈子不能走路,我也不会卖我女儿的。”林永安粗脖子红脸地吼道。
爹,你是好样的,你是个真正的男人,林影在心里默默的为便宜爹鼓掌。林影此时心里已经完全接受了林永安这个便宜爹,心里暗暗下决定,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的腿。
杨氏一把坐在地上,边拍大腿边哭骂到:“老天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孝儿啊,话说养儿防老啊,我这是到死都要养儿啊!不但要养儿,还要帮儿子养儿女啊,我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林永安低着头,铁青着脸坐在床上不吭声。两手紧紧地抓住被子,可能是太用力了,手上的筋都突出来。
这时李氏挑着洗好的衣服回来了,看见杨氏坐在地上,赶紧放下衣服,把杨氏扶了起来:“娘,您这是怎么了?”李氏边帮杨氏拍身上的灰尘边问道。
杨氏用力一推李氏,李氏被推得往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哼,扫把精,生的也是赔钱货,你以为你在老六面前嚼舌更我就不敢卖你了吗。”说完杨氏一甩手扭身进了屋子。
李氏呆呆的站在那望着杨氏离开的背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林影叹了一口气,走上去拉着李氏的手柔声说道:“娘,我们先把衣服晾了,要不待会奶奶又会说你了。”
李氏点点头,转身提衣服去晾,林影也过去帮忙。林影一边晾衣服一边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李氏。李氏听了脸色变得煞白,拿衣服的手控制不住地在颤抖。晾完衣服后,李氏走进了老林头和杨氏睡的正屋,林影怕出什么事也跟了过去。
这时杨氏正盘腿坐在床上缝着衣服,看见李氏进来,眼皮子一瞭,有点生气地说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李氏走到床前,一把跪在了床前,边磕头边说道:“娘,求求您了,不要把小影定给刘老爷家的小少爷,你把我卖了吧给永安治腿吧,求求您了,娘!小影可是您亲孙女啊!”
“定刘老爷家小儿子有什么不好,既能解决老六治腿钱的问题,等以后影丫头嫁过去了就是做少奶奶,那可是去享福的呢!你自己用脑子好好想一想吧,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李氏听了愣了一下,低着头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刘家小少爷前段时间听说把自己的丫鬟打死了,这个亲小影不能定啊,娘!”说完又继续向李氏磕头。
“眼皮子浅的东西,你们娘俩不要在这烦我了,赶紧出去。总之小影的婚事我会和你爹商量着决定。”杨氏说完扭身向墙,背对着李氏,明显是不愿再理她了。
林影上前把李氏扶起。在林影的搀扶下,李氏回到了西厢房自家的房间。林永安看见李氏额头又青又肿,眼睛通红,担心的说道:“怎么了,小影娘,你是不是又去娘那磕头求情了。”
李氏低着头不吭声。林影用一张布沾水帮李氏擦拭额头,边擦边说道:“娘,以后你不要随便给人磕头了,一点效果都没有,只会伤了自己。”
林永安看着自己的妻儿,眼眶不禁红了,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大家都不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压抑。过了好久,林永安终于下了决心地说道:“小影娘,我们分家吧?”
李氏听了大吃一惊,看看院子见没有人才放心。“小影爹,你疯了吗?分家这种不孝的事你也说出来,到时不把爹和娘气病了。”
“没有办法,为了能将你和小影护周全,我宁愿做不孝子。你放心,虽然我的腿可能不能走路了,但是我还有手,加上青山也能帮上忙,我们一定能过好的。”林永安看着李氏一脸地坚持地说道。
李氏看着林永安,感动得热泪盈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林影在心里高呼万岁,自己的便宜爹娘终于做了一个最明智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