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三人出了城门,这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远处天际还剩最后的一片红彤彤的火烧云。林影心想,回到家估计天完全黑了,今天是真正的披星戴月,早出晚归的一天啊。
这时,青山忽然大声的喊了起来:“大顺叔公,大顺叔公,等等我们!”
正在挥鞭赶着牛车缓慢往前走的孙大顺听见青山的喊声,对着前面地牛长“吁”了一声,双手同时把穿过牛鼻子的绳子往后拉紧,牛车停了下来。他回过头一看,见是林永安父女三人,高兴地喊到:“赶紧上来,我还以为这一趟就我一个人回去了呢。”
林影父女三人赶紧小跑过去,爬上了牛车。孙大顺挥起鞭子,牛车再次缓慢走了起来。
“大顺叔,你今天怎么这么迟啊?”林永安好奇地问道。
林影和青山也一脸好奇地望着孙大顺。
孙大顺嘿嘿地笑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到:“昨晚没有睡好,下午跑了一趟,就没有什么人了,坐在牛车上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醒来就这个点了。唉,人老了没办法,不服老都不行啊。”
林影父女三人:……
父女三人都在心里暗暗的庆幸,好在大顺叔(公)不小心打盹睡着了,要不今天走到天黑才都走不到家了。
一路上,牛车紧赶慢赶,慢悠悠地往清水村方向走去。孙大顺和林永安聊起了这段时间来往县城之间听到的消息。
“这两天是童试的最后一场考试了,今年我们村的有两个人下场考试,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孙大顺表情有些凝重。
“对哦,这段时间家里事情多,我都忘了这两天是童试的最后一场,青儒今年是第二次下场考试了,希望他这次能过,我爹和娘一定非常高兴。”林永安此时心情非常复杂,脸色也比较凝重。
想着老林家一直以来只供着长房读书,自己以前拼命地干活,把赚地钱全部上交了家中供大哥的儿子读书,一直都觉得理所当然的,却忽略了自己的儿子其实也想进学堂,心里对青山感到非常内疚。不过他此刻也真心希望林青儒能过童试,以圆老林头多年的梦想。以前一家也只供大哥林永富一人读书,可是大哥林永富直到三十岁还是个童生,最后只好进永昇布庄做账房,那可是老林头这辈子的最大的遗憾了。老林头最大的愿望就是老林家能出个秀才。
“二牛今年第一次下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倩倩就要苦尽甘来了。”孙大顺感叹到。
“是啊,倩倩一个人抚养二牛还把他送进了学堂,真不容易啊!”林永安也感叹到,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青山,心里更是充满了愧疚。
初夏的傍晚,微风习习,轻拂着道旁的树木,树叶发出温柔的沙沙声,空气中杂揉着树叶和土地清香。林影特别喜欢这种味道,它使人神清气爽,也能让人心神宁静。孙大顺和林永安的对话,对林影此时的好心情并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大伯儿子林青儒是否能过童试,她并不关心,至于苏峰看他前面的说到童试一副云淡风轻的、胸有成竹的样子,林影根本就不担心他会不过。
青山此时到是既激动又有点忐忑。激动的是自己很快就可以进入学堂也有机会参加童试,忐忑的是自己不知能否学有所成,不负家人的期望。
在启明星出现的时候,牛车进入了村子。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声,反而使整个清水村显得一派的岁月静好。
下车的时候林永安给了孙大顺三文钱,孙大顺不愿收钱,最后由于林永安的坚持,他只好收了林永安的钱,但只愿收了一文,另两文无论如何都不愿收,说即使林影父女三人不坐他的牛车,他也一样要回村子的,收一文作为喂牛的饲料钱。林永安无奈,只好作罢。
见天已经黑了,林影父女三人还没有到家,李氏非常地担心。此时她和小树站在屋门前引颈不时往路口望,见到林影父女三人的身影,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爹爹,你们终于回来了!我和娘好担心你们呢!”小树看见林影父女三人的身影出现在茅草屋后竹林的路口,高兴地大声喊到。
“对不起啊,让我们的小树担心了。”林永安笑呵呵地说到。
“这么晚才回来,你们一定饿了,我们先吃饭吧。”李氏温柔地说到,眼神透着担忧。
“好!”林永安点点头。李氏微微一笑,转身走进灶房把热在锅里的饭菜摆到灶台上。
林影和小树洗了手拿了张小马扎坐在灶台前准备吃饭。林永安和青山把肩上扛的两袋米放好,也拎了小马扎坐在了灶台前。
“小影爹,你和青山扛回来的那两大袋是什么?”李氏看见林永安和青山放在灶房米缸旁地两袋的东西疑惑地问道。
“是大米。”林永安用手摸了摸头发,一脸憨笑地答到。
李氏皱了皱秀气的眉毛说道:“吃饭吧。”
晚饭很简单,白粥、馒头加一碟先酸菜,但很开胃,一家人吃得很香。
“你们今天一切都还顺利吧?”李氏柔声问道。
“还算顺利,早上在泰丰米铺找了一份工,下午我们一直都在码头搬运货物。一共得了八十四文钱,不过都用来买了米了。”林永安一脸的憨笑。
“家里还有米,你们怎么一下子买了这么多米呢?”李氏轻蹙眉头。
“娘,这两袋大米是我叫爹爹买的。今天我见爹和哥哥一天做的都是搬运工又苦钱又少,我就想做些吃食让爹挑去卖,这样爹和哥哥不用这么累,到时哥哥和小树的束脩也不用担心了。”
“哦,那你想做什么吃食呢?”李氏并不是个死板的人,相反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女人,她也知道家里如果只靠林永安打短工不但又苦又累,且无法送青山和小树一起去学堂读书,前面林影提议送青山进学堂读书,她虽然同意了,但心里一直还是很担心家里负担不起,到时让青山空欢喜一场。听林影说要做吃食卖,心动了。
“娘,我想做米粉卖,我见像爹爹这样大短工的叔叔伯伯很多,一般都是自己带早饭和午饭,早饭还好,午饭的话只能吃窝窝头。夏天的话天气热容易变味,冬天的话又冷又干又硬的,我想如果我们能提供给他们又便宜又美味食物的话,他们一定愿意在我们这买着吃。”
“煮米粉的话要比较多的时间,我们没有地方做啊?”
“现在米铺里卖的米粉都是干硬的,如果煮那种干硬的米粉确实太难煮,所以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试着做一种用开水烫一下就可以吃的米粉。我们在家熬好汤、煮好配菜,把粉烫一烫,加了汤和配菜就可以吃了。”
听了林影的话,李氏眼睛亮了,不过还是有点担心地说到“如果能做出这样的米粉当然不错,不过我连干米粉也不大懂,你说的这种米粉就更加不知道怎么做啊?”
“娘,我们试试吧,干米粉我问过米铺老板了,两种米粉做法应该是大同小异,我们就试一试吗?万一做不成,买回来的米也可以自己吃啊。”呵呵,不错,就把会做米粉的锅甩给米铺老板。
李氏想了了一下说到:“那我们就试试”
“好的娘,我们就试试。”林影本来以为要说服李氏要花些力气,没想到李氏这么快就同意了,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林影把头靠在李氏的肩膀上,撒娇地说到:“谢谢娘,我以为娘不会同意呢?”
“我们家现在这种情况,不想些办法,温饱都难保证,更别说要送你哥哥和小树上学的。我们就一起试试吧,不成的话我们再想起他办法。”李氏此时的脸上温柔又充满了坚毅。
“小影,爹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就直接说就好了,爹一定帮你做到。”林永安笑眯眯地说到。
“谢谢爹!”林影开心地说道,眼睛变成了漂亮的上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