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蓝色的长裙拖曳在橡木的地板上,宛如月光般的淡金秀发交错盘绕着顺着右肩垂到腰际,明亮的双眼中冰蓝色的双瞳堪比深邃的海洋。淡粉色的眼影上长长的睫毛轻微颤动,两只玉手覆盖着一双藏青色的手套,长长的藏青护臂一直延伸到肘处,轻轻交叠在没有一丝赘肉的纤腰前。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仿佛变成了蓝色,在她身后衬托出淡淡的光晕,深蓝色的高跟鞋每一次轻轻踏在地板上都会溅起几滴地板上的阳光。
主教说过,上帝派出的天使与艾莎无关,她已经被上帝遗弃。
可主教没想过也许艾莎就是个天使。
“陛下,艾莎觐见。”艾莎缓步走入屋子,提起裙摆屈膝躬身,低头向着威廉和床上的伊莎贝拉恭敬地行礼。
“免…”国王淡淡地刚想开口,床上的母亲却打断了他的话。
“艾莎,快过来!见见你妹妹,已经快八年没见过面了。”伊莎贝拉见到丈夫有些不自然的表情,立刻打断了他。
“谢殿下。”艾莎紧张的回应,手套下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事实上她在过去二十年中都没进过这间屋子,就在开门的那一刻前她仍然不确定国王会如何对待不请自来的她,虽然两人都是威廉的女儿,但是似乎威廉自七年前的那场暴风雪后就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一般。
在他心中,自己的长女已经去世了,猝死在了七年前的那场暴风雪中,直到昨夜前他都这样认为。
然而安娜的归来让威廉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被无视了七年的长女,按照教廷法律真正合法的王位继承人。
放下裙摆轻轻起身,艾莎缓步走向安娜和妇人,额头微微渗出几滴汗水。
安娜侧头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姐姐”,碧绿的双眼中满是疑惑的看向父母。然而出于礼貌,她仍然从母亲怀中站起来,轻轻屈膝向艾莎还礼。
“安娜,还记着我么?”艾莎按捺着心中的激动看向自己的妹妹,那个在她最冰冷岁月中的小天使,用自己悦耳的声音去试图换气熊孩子童年的回忆,心中仿佛鼓起一个气球。
“你是…”安娜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仿佛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有着这个美丽少女的面庞,似乎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可是这感觉却又那么虚无缥缈。
良久,女孩以一种礼仪性的微笑轻轻摆了摆头,表示自己对对方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
朱唇微张,艾莎有些慌乱,眼波流转,蛾眉上挑。她又试探性地向安娜做了一个小时候经常做的表情。
然而后者依旧一脸茫然。
艾莎看着不为所动的妹妹,心中一阵失落,那个气球又瘪下去了。
少女在幽暗的地下室中苦苦守候了七年,每日忍受圣水蚀体的痛楚日复一日的施法保存着妹妹送给自己的冰雪琴弓,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在她面前演奏出那曲本该七年前送给她的乐章。七年来她每天晚上都会仰卧在嵌入地下室天花板上父亲为她凿的石窗下仰望星空,在点点星光下畅想着着自己与妹妹团聚时的情形。她曾经无数次梦到过安娜那张朝气蓬勃,如朝阳般温暖可爱的小脸…
然而七年过去后,自己的希翼,等到的是妹妹的遗忘。
卧床的伊莎贝拉也有些失落,张开嘴想说些什么然而终究没有说出口,叹了口气便摆了摆手让安娜重新回到她身边。
床边的父亲看着艾莎,眼中的凄凉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毫无感情的眼神。
威廉那幽蓝色的瞳孔不再似大海般的深邃,而是如深渊般的冰冷。
一瞬间,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两边的人隔离开来。
一边是阿伦黛尔王室的成员,其中有着未来的女王。
另一边是孤身一人的公主,注定被上帝所抛弃,如今看来很快也会被亲人抛弃。
艾莎看着眼前的一家人,突然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有那么一丝多余。
她曾经憎恨过自己的魔法,懊悔过自己的不足,可她从没有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认为上帝创造她必然有其原因。
可如今,面对父亲的冷漠,母亲的叹息,还有亲生妹妹的遗忘,可怜的公主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那是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十六年来父亲竭尽全力保护自己免遭教廷迫害,然而自己却一次又一次给父亲乃至整个阿伦黛尔带来麻烦。
十六年来母亲一次次为自己伤心到昏厥,自己却连最起码的问候与祝福都无法送给她。
至于自己的妹妹,虽然将她奉为心中的天使,可是自己却多次将她置于险境,无论是七年前的雪山遇险,还是那次郊游。严格来讲,让她接近自己就是让她接近危险。
也许自己,真的有些多余了。没有我,他们会生活的更加美好吧。
艾莎这么想着,感到自己已经冰冷的心更加凄凉。
“你妹妹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过一段时间你们再见面吧。”国王没有做出父亲应有的关心或劝解,而是向对待一个外人一样,不失风度但是冰冷地下了逐客令。
“艾…艾莎遵命”少女身体微微颤抖着,强忍着内心的落魄屈膝行礼,不等床上的伊莎贝拉开口,便低着头逃跑似的退出了房间。
退出门外,艾莎沉沉地抬起头仰望着眼前高大的木门,感觉在自己面前的仿佛一道天堑,而自己瘦弱的娇躯是那么的渺小无助,难以逾越。
晶莹的泪水溢出冰蓝的双眼,顺着雪白的面庞静静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