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紫檀双目如电,对她的小动作如何不知。
当下只作不见,令她站在自己身侧。
众人又向上走了两步几步,陡然感到一阵威压临身。
抬头看时,却是早已走到那适才看见的一片建筑之前。
只见房屋毗连不知凡几,层层叠叠一眼望不到边。
漫天琉璃瓦片明晃晃地挨着巍巍昆仑铺展开来。
当前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高高的宫门之上,三个上古纹篆大字。
笔画古朴,笔意苍劲。
凡眼看不出字形,但却在每个人脑海中都清清楚楚地浮现出“玉虚宫”三字。
宫门两旁各有一头灵鹤侍立,引吭清啸,也似在迎客一般。
那香炉边也已经站立了两名年轻道士,口宣慈悲,接待紫檀一行。
当先一名修长的道士上前稽首道:
“紫檀师叔与众位师兄弟远来辛苦。
掌门师尊早知师叔与众位师兄弟今日之行。
特命弟子与师弟玄理子在山门恭候!
掌门师尊也已经在玉清殿等候诸位。”
此言一出,紫檀身后众弟子更为慨叹。
原来这金碧辉煌的宫门才是山门啊
玉虚祖庭的气象,着实是不凡得紧。
紫檀定睛一看,这搭话之人原是掌门师兄紫枢真人门下大弟子玄钰子。
玄钰子平素就颇善迎送,言行温雅得体之至,大有紫枢之风。
紫檀当下忙道:
“师侄不必多礼,我观你的紫霞功当已练至六重了吧,
修为应该已到凝神后期,可谓我昆仑二代弟子中的翘首。
这次师叔我带来你众多同辈师兄弟,你们倒可好好亲近亲近。”
“什么!这看着软绵绵的小白脸居然已经是凝神后期的修为!
紫霞功都已经练到第六重了?
要知道就连师父的紫霞功也才到第八重啊!”
那边张筱雨和玄明子等对视一眼,俱都难掩心中的惊讶。
“不敢当师叔谬赞,师尊常教导我们大道无边,不要轻易自傲,扰乱道心。
弟子无礼,请师叔与众位随我这边行走。”
当下玄钰子急忙还礼谦虚道,和那玄理子在前引路而行。
众人跟在这二人身后,进得玉虚宫门,但听得两旁厢房中不时传出诵经之声。
有的房间丹气氤氲,红光迸发,显然正在调铅运汞之中;
有得则是毫光四放,隐隐有金铁交击之声,恐怕正是锻器炼宝之处。
如此走得九进八十一间院落,方行至玉清殿前。
当下只见一个身材魁伟,白发苍苍,神韵内敛的老道士站在殿前迎候众人。
紫檀连忙上前几步,持重稽首道:
“烦劳师兄在殿前迎候,紫檀与众弟子愧不敢当。”
那昆仑掌门紫枢真人爽朗地呵呵大笑:
“师弟太客气了,你我兄弟十年未见,想煞为兄了。
见到我昆仑这一干出众的二代弟子,却是让我心甚慰啊!”
当下命玄钰子与玄理子带领一众二代弟子去一边厢倾谈。
自己一手拉着紫檀进了玉清殿。
紫檀微一沉吟,给张筱雨使了个眼色。
这丫头聪明绝顶,当下也静静地跟在身后,走了进去。
玉清殿内,师兄弟当下分位坐定,张筱雨侍立于紫檀身后。
宾主寒暄已毕,紫枢遂抬手请紫檀用茶,自己却端坐在那里默然不语。
紫檀放下茶盏,察言观色道:
“师兄为何如此忧虑,可是为了今年那沧澜斗剑之事?”
紫枢道人起身向玉清元始天尊神像拜了一拜。
扭过头来环视了这大殿一眼,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师弟甚知我意,沧澜斗剑是千百年前神州各派道门前辈为遴选高手、平定妖魔所设立的比斗。
每届比斗的胜者都可在一段期限内统领天下道门。
数千年来,倒有大半时间道门领袖属于我昆仑。
然而自数百年前,蜀山崛起之后,竟多次争得领袖之位,使我昆仑颜面扫地。
虽说新朝立国之初那次比剑,我昆仑占得鳌头。
但最近五十年来,蜀山借世俗界经济发展之势,着力拓展道门发展之法,一时开枝散叶,却隐隐要凌驾我昆仑之上。
你让师兄我如何能不忧虑?”
紫檀见得紫枢如此忧心,连忙曲意安慰道:
“师兄也莫太过忧心。
想我昆仑乃道门三清正源,自从祖师云中子传承玉清一脉至今三千余年。
匡扶正义,替天行道,积累了莫大功德。
我昆仑在世俗界的人望名声都远非那蜀山的太清支脉可比。
更何况蜀山结合异教,功法修行不免偏差,实实不足为虑。”
其实殿内三人皆知,所谓道门正宗只不过是脸上的幌子而已。
门派之争,实实在在是实力之争。
昆仑有上古阐教有名道德福仙云中子结合玉虚道法创下紫霞功,尤适宜进阶者修炼。
那青萍剑诀和玉清紫府仙诀更是昆仑不传之秘。
当年三界分离时,元始天尊将整个玉虚宫赐予昆仑,宫中仙丹秘药无数。
再加上玉虚宫以大法力开辟的灵境,仙气四溢。
满山仙草灵果,灵气逼人,尤其适合修道之人提升修为。
但是,那蜀山之来历也非比寻常。
当年老子化胡时,函谷关尹喜得五千文道德经而立地得道,化身长眉真人。
从此传下蜀山一脉。
这蜀山以剑修入道,门路不入上乘。
但却迎合了世俗之人简单、快速入门的需要,也吸引了神州诸多修炼者。
而且蜀山与佛门和儒教都有莫大关联。
三方同气连枝,声势比之昆仑也不弱多少。
当下紫枢看看紫檀和其身后捏着衣角不语的张筱雨,讪笑一声道:
“师弟也无需安慰于我。
蜀山自有其长,昆仑自有其短。
却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抹杀的,为今之计仍是以自强为要务。”
“话虽如此说,但师弟却是坚信,我昆仑终究会将那蜀山比下去。”
紫檀看了张筱雨一眼,像是对紫枢说,又像是给自己和这女徒弟打气。
紫枢道人颇有意味地笑着道:
“莫急,你那丈岩宫前日之事我已尽知。
此事若论道理,昆仑和蜀山两派对那玉牌却都无所有权。
这等天地灵宝,原该任它去认主才是。
但我昆仑派自有尊严。
这件事情既然紫身和紫铭两师弟做了,便相当于是我做了。
他二人受辱,便相当是我受辱。
这因果不能不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