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心下道这厮果然好大胆,与乃祖一模一样,闹龙宫、下地府……难道下一步就是要大闹天宫?
若果真如此,不会又是一番西游吧?
正待再往下算,天机却又混沌起来,明显是有大能之人搅乱,心下喟叹厉害,便收了手。
当下微微赧然笑着对敖润道:“不瞒敖兄,小弟飞升地仙界一十三年,也经历了一些动荡,会见了不少仙家神祗,都把这应劫之人的名头按在我头上,我也不知这是福还是祸了。”
“啊!?”敖润听了,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惊道:“果然便是李兄!若是如此,还请救我东海一救!”
无锡连忙起身拉住了他,轻声道:“敖兄不需多礼,我想那孙履真既然是斗战胜佛之后,便是佛门遣他出世,如今佛道相争,我既为道门中人,自然不能坐视他生乱,我观此次大劫之时,必有后事,你我相厚,我自然不会袖手的!”
敖润听了连连道谢,心道山水轮流转,想不到今日到我求他了。
当下面子上虽说说笑笑,心中总是尴尬,当下便即想要告辞。
无锡却一把拉住他道:“你何故如此着急离去,既然来了,便在我棋盘山多住几日便了,我这里山水虽比不上名山胜景,倒也清秀,更何况,此处有一人,想必你见了也是欢喜。”
“哦?却是何人?”敖润奇道,正待再问,无锡已然住口不语,只是望着他身后微笑。
敖润猛回头看时,但见洞口一名女子形容灵秀,英气逼人,望着他脉脉不语
却不正是那人间界燕赵桃源莫自知的女公子莫潇蔸么!!
“是你!”
“果然是你!”
敖润心中还算平静,他为人风流,对这莫潇蔸本来就不甚在意,只是在此遇见颇感意外而已。
而莫潇蔸心中早打翻了五味瓶,泪眼婆娑!
“你二人故人相见,何不趁着天光大好,在这秀山丽水中游玩一番,也好叙旧则个!”无锡与随后而至的璟沅咳嗽一声,对着二人道。
敖润心中一惊,心道如今自己是代表龙宫前来结好无锡,看这样子,莫潇蔸乃是他山中重要人物,我不若以旧情拉拢于他,在利益之上再加一份情意,龙宫与棋盘山的联盟必然更加固若金汤。
他相通了此节,便即嘴角翻上了微笑,上前拱手对莫潇蔸道:“人间界一别,倏忽已经十四年之久,莫姑娘别来无恙!”
“好……好……”
莫潇蔸本来自惭形秽,羞于见他,此时见了敖润并无嫌弃之意,自己心中也是慢慢舒坦了不少,激动地只是说好。
“敖润初来,不若莫姑娘为我当个向导,游玩这棋盘山一番,你可愿意?”敖润知道她虽然面色英武,实际是个害羞的,当下便又拱了拱手。
莫潇蔸心下如小鹿一般怦怦直跳,转头望向璟沅。
见璟沅对她点头鼓励,方才微微颌首,面色微红向外面走去。
敖润见了当下对无锡拱了拱手,也跟着走了出去。
那沈煜星一见,也要跟着走,早有子素在一边拉了他的手道:
“看你这么大了,反而是个没眼力价的,人家两口子叙旧,你跟着什么劲!”
一句话把无锡和璟沅弄得笑喷了茶水,直骂子素个机灵鬼。
……………………
与此同时,九天之上某处。
云雾缭绕,仙气弥漫。
忽然西面普照之光一晃,一个端庄严肃、面门圆满、顶上有肉,高起如髻、妙好端严的佛门尊者一步行来,微笑端坐。
东面玄黄之气一起,一个白须白发、面容枯瘦、身形微佝的老者骑着一头青牛,一个身高面红、花白须发的道人乘了一座九龙沉香辇,一起出现在此处,面对着那佛门尊者,也是微笑不语。
南面青色之气闪过,一个黑须黑发、横眉怒目的道人骑了一头奎牛也现出身来,面北而坐,形容苦涩,却是一点笑容也无。
忽然听得北面天边一声纶音仙乐,现出一个女仙形状来。
只见她容貌瑞丽,瑞彩翩翩,国色天姿,宛然如蕊宫仙子临凡,月殿嫦娥下世。
这女子端坐沉香宝座,座下五彩祥云托着缓缓落下,对着四人轻声道。
“诸位师兄来得好早!”
“此事非同小可,却是不得不来。”东面那白发枯瘦的老者,手上的拂尘不经意地挥过青牛的犄角,耷拉着眼皮道。
“一千五百年,想不到仅仅过了一千五百年,我们便又见面了。”红面道人道。
“哼,若非尔等门下道统肆意掠夺消耗天地灵气,引起三界气运之争,又怎会需要我们四方会商。”南面黑发怒目的道人气呼呼地道。
“天地气运消长乃是天道运转之势,任谁都无法更改,只不过有吃亏的一方,便有占了便宜的一方,我们今日汇聚于此,并不问是非,只看强弱之分,这方是正理吧。”那头顶肉髻、面容端肃的尊者拈着手指微笑道。
“道兄所说倒是甚合我意。”那女仙道,“若非如此,我们每个人都要做老好人,那这天地早晚会败坏个完。”
“真是强盗逻辑!”黑发怒目道人道,“连我在内,此处五人谁不是天地间最大的大盗!若非我不能自戕,早就将一身肉骨还了这天地,还用得着在这里看你们如此虚伪!”
“师兄差矣,你不过是因为三千年前封神大战失了道统而已,怎能就如此偏激了。我们几人大教固然客观上是分薄了天地气运,但主观上还是维护这天地平衡的,道门道法自然,佛门普度众生,哪一个不是满满的正能量,你怎能一棍子打杀一帮人。”女仙也不焦躁,只是微笑道。
“好了,此时谁是谁非并无甚么意义,我们还是不要再争论了,”一直沉默寡言的白发枯瘦老者道,“时辰已到,六人还差一人,诸位还要继续讨论么?”
“我那师弟云游三界,俗务繁多,就连我也不知他去向。”头顶肉髻的尊者道,“既然他不在,我完全可以代表他的意见,我觉得照常进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