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性急,那里等得住,急纵身往潮音洞里便走——
这个三太子,性急能雀勃。
诸天留不住,要往里边窜。
拽步入潮音,睁眼偷觑着。
远观救苦尊,盘坐衬纱络。
懒散怕梳妆,容颜多绰约。
散挽一窝丝,未曾戴缨络。
不挂素蓝袍,贴身小袄缚。
漫腰束锦裙,赤了一双脚。
披肩绣带无,精光两臂膊。
玉手执钢刀,正把莲台剥。
哪吒见了,忍不住厉声高叫道:“菩萨,弟子哪吒志心朝礼。”
观音白了他一眼道:“外面等候。”
哪吒抬头一看,旁边惠岸行者使劲儿对他摆手,示意他出去。
但他却顾不得那么多,连连叩头道:“菩萨,我奉玉帝之命在哈里赤地方解救僧众,被那红孩儿挡了,还求菩萨慈悲,助我一助!”
观音菩萨道:“你且出去,待我出来。”
哪吒再看,惠岸行者直接手指洞外,让他出去,因此不敢强,只得走出洞来,对二十四诸天道:
“菩萨今日又做什么家伙什哩,怎么不妆饰,不念经,在洞里拿着钢刀削莲台干啥?”
二十四诸天道:“我等却不知。菩萨今早起身,未曾妆束便命我等在外等候,又返入洞中去了,又教我等在此接候三太子,必然是为了三太子的事。”
哪吒没奈何,只得再乖乖等候。
不多时,只见观音菩萨脚踏莲台从洞中出来。
那莲台荧光闪闪,仙气四溢,着实利害,旁边跟着个惠岸行者微微对着哪吒笑。
观音见了哪吒,因笑道:“三太子,你这模样端的俊俏,与龙女站在一起,还真像我的善财童子!”
哪吒苦笑道:“菩萨别取笑我了,你那善财童子正在云栈寺作怪哩!”
观音掩嘴笑道:“莫急,我这便与你去来。”
哪吒也笑道:“弟子不敢催促,且请菩萨着衣出山”
观音菩萨道:“不用着衣,就这样去也可。只是有一件,你若不应,我便不去!”
哪吒道:“菩萨请讲。”
观音嘴角一撇,坏笑道:“为捉那红孩儿,我一大早便修削莲台,这不好好的钢刀都豁了一把,你须陪我一口刀来!”
哪吒闻言,心道好个小气的菩萨,居然这般小事还要婆婆妈妈,当下摊手道:“我却是不曾用刀。”
观音一指他身上那把斩妖剑道:“便此剑也可!”
哪吒听了这话,浑身一震,不由想起当日西游阿傩伽叶向唐僧要人事的事情来:“玛德个臭婆娘,果然是佛门恶习,遇着谁都要个人事!”
那斩妖剑本是太乙真人赐予他的宝物,如何肯轻易送人,当下不悦道:“菩萨真会开玩笑,你我虽然佛道殊途,但此次我却是为你佛门用功,你怎能还要人事!”
那边观音听了不怒反笑:“你这毛孩子,说话这般没理,没礼谁肯助你!”说罢便要返身回洞。
那边惠岸行者见了,连忙上前拦到:“念在哪吒此行乃是为了天华寺众僧和西游刘半偈孙履真,菩萨就破例免费帮一次吧!”
哪吒一见,在旁边气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要她帮,我就不信天下就无人能对付了红孩儿了!”
观音听了这话,又转身过来笑道:“你不要我去,我偏去!人事更是不能少了,看你能怎的。”
说罢袖子一拂,便将哪吒扫落尘埃,一把抢了那斩妖剑去!
哪吒被她这一扫,登时跌了个跤,怎么挣扎都爬不起来。
这才明白自己与观音差的太多,当下再不敢多言,任由惠岸行者将自己扶了起来,送到普陀崖前。
兄弟二人就此话别,哪吒不情不愿地头前带路,心中道:“本来是佛门的事情,我做什么死非要来管,还丢了一把剑!”
从此对佛门骄横之气深恶痛绝。
两人离了珞珈山,放开疾行,不到半个时辰早又回到云栈寺前。
哪吒将观音引至天界阵前,与李靖见了礼,方去寺前叫阵。
一边走一边口中不住地骂道:“死婆娘臭婆娘,被那红孩儿烧个赤身露体才好!”
云栈寺小妖见哪吒又来,个个摇旗呐喊。
哪吒见了自然欠奉好心情,大骂道:“我把你个吐火的小毛头,快快出来受死!!”
此时红孩儿正与猪守拙、元朴、李冰、单聪怜陪了下首,对着坐了主座的无锡汇报这几日情形。
无锡边听边微微颌首,轻声道:
“此次却也不是我等胡作非为,正是为了替这五行余气山上原来的百姓伸冤,就算官司打到鸿钧道祖那里去,我也不怕,管他谁来,只是迎战便可。”
正说到这里,外面鬣狗精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伏地道:“启禀诸位老祖,那哪吒小儿又在寺前叫阵了,看样子狐假虎威,甚是嚣张!”
无锡与红孩儿对视一眼,微笑道:“他去了如此之久,此刻方来,还如此气焰,必是有所仗势,也罢,我便与你一同往墙上一观。”
红孩儿点点头:“小侄先去寺前应阵,师叔可在墙上观战,若是不妥方再下来也好。”
无锡听了道:“此是正理。”
便命猪守拙和元朴李冰一同陪着红孩儿出寺,留下乖巧可爱的单聪怜陪着自己上了院墙,远远抬手向前望去。
单聪怜见他远望,便指着前面天兵阵前那个粉嫩小子道:“师祖,那便是哪吒。”
无锡从人间界而来,在古籍和话本上、在电影和电视上看多了世人描摹的哪吒,心中早有印象,如今见了真人,却道果然比世人想象的要威武几分,心下也有几分喜欢,只叹与自己敌我分明,无法接近。
哪吒此时见红孩儿与猪守拙等出了寺来,便哈哈大笑:“兀那小牛犊子,你前日胜我,只是因了那喷火的小车厉害,若是没了那小车,你必然是个死局,你如今可敢和我再战么?!”
红孩儿自家知道自家水平,才不上他的当,笑嘻嘻地道:“你是个手下败将,怎敢又来讨价还价,你这么屌,你家大人知道么?”